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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剑与书

“看一看,瞧一瞧咧!世界级的吞剑表演,举世无双,仅此一家!”

焰南城街市的空地上人头攒动。一个少年站在一排剑架边上,费力地吆喝着。

少年十八出头,穿一身灰衣,生着乌发和琥珀色的眼珠。他抹一把头上的汗,又喊了两次,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游人终于被他吸引,凑上前来。

“小子,你的世界级吞剑,跟别地的有啥不同啊?”

其中一个坏笑道。

“就是世界级!您要是不信,我可以马上演给您看!“少年自信地拍拍胸脯,心中却是十分不满。凡是在这焰南城中讨生活的,还有谁敢这样质疑他霍见吃饭的本钱?也只有这些花里胡哨的外地怪胎能如此狂妄了。

“那你来一出吧。”另一个怪胎朝霍见面前的木桌上摆了一排银钱。

霍见只待那银钱与木桌一碰,便二话不说,一脚踢向身旁的剑架。一把三尺曲身剑陡然飞向半空,又稳当地落在他手中。他持剑舞了一道,正要仰头吞剑,又想起这怪胎不屑的言语,嘴角暗自一咧,便忽地将那长剑向上扔去。两个游人吓了一跳,抬头正要追上目光,霍见又朝那剑架连踢几脚,编起一阵哐哐嗖嗖的乐响。数道光影飞闪而起,那空中登时似起了一朵剑云,铺天盖地地遮住了三人头顶的烈日。

“小子,你、你这是要杀人啊!”一个怪胎唯恐自己被那满天的长剑插成刺猬,当即惨白了脸色,拉着同伴想要逃跑。

“看好了!”霍见自信地叫道,就见那四五把形状各异的长剑互相碰撞,翻转挪移之下竟排成一条一字朝下的剑龙,向着霍见急刺而来。两个怪胎大叫着扑打着震落的火花,霍见则沉稳地站在剑阵下方。剑阵掀起的微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和发丝,他感受着剑刃冰凉的气息逐渐逼近头顶,忽地张开双臂,抬起头来。那打头的剑尖几乎刺入他的嘴唇,可他却以更快的速度张开了口。顿时,那五把长剑仿佛堕入无底黑洞,以近乎恐怖的速度被他吞噬殆尽。这长度远超霍见身高的剑龙,就这么瞬间消失在了他的口中。

“完了。不知二位可否满意?”

霍见朝二人鞠了一躬,又咂巴了一下嘴,好像在回味一般。那两个怪胎之前多半看的是江湖骗子的戏法,哪见过这般气势如虹的吞剑,下巴都几乎落到了地上。他们只顾连连点头,又往霍见的木桌上丢了些银钱,便灰溜溜地跑走了。

霍见目视他们走远,叹口气,右手伸入嘴中,出鞘般地将五把剑一一抽出。这些剑在他体内走了一遭,从柄到尖却干净如故,没沾一点秽物。他将剑插回剑架,点了点木桌上的银钱,又看了看重回冷清的摊位,摇了摇头。方才的表演虽然依旧完美无缺,却也依然没能引来一个故客。

都是些难伺候的主子,才看几遍就腻了?他娘的,又不能得罪他们。霍见心中骂道。此时焰南城北面的大钟浑响了十二下,他腹中饥饿,加上小摊无人问津,气恼之下干脆收摊走人。

霍见的家在城中一处三层高楼内,楼外饰着金色的腾龙浮雕,看上去分外奢华。他将拖着剑架的推车搁在门外,跨过门槛进了楼。霍见的老板,掌着这艺楼中百人命脉的秦阳,正坐在正对大门的柜台后,愁眉苦脸地翻着什么东西。霍见愣了一秒。他发现秦阳灰白色的头发极少见地乱成一团,让他看起来像是街上讨饭的疯老头。这对于平日一丝不苟的老板来说简直是不可理喻。霍见心里奇怪,但还是走到柜台前,把胳膊朝上一搁,开口道:

“秦爷,现在有饭吃吗?”

“没有。”

听到霍见的声音,秦阳的身子微微一振。他没有抬头,仍是翻着手中的皮本。

“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又热又晒,门可罗雀。”霍见撇撇嘴,随手端起柜台上一坛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哦?”

秦阳用怀疑的语气说道。他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霍见,眼神像是在审问犯人的判官,“这几百号人里为什么只有你这么说,会不会是你的拉客方法有什么问题?”

“唔!”霍见呛了口酒,啪得放下那坛子,“这、这怎么可能?秦爷,我可一直都是靠真本事吃饭,从来不耍那些没意思的花招!人穷志不穷的道理,可是你教的!”

秦阳听了他的话,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眉目一松,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还是个老实的家伙。”他苦笑着,“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秦爷,你在说什么?”霍见端着酒坛的手悬在了半空,“出了什么事吗?”

秦阳没有回应,而是略微探起身子,看了看霍见的身后。他见艺楼中再无他人,抿了抿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打开了脚边一道隐秘的柜门。

“你,认识这东西吗。”

秦阳从那柜门后取出一本古书,摆在了霍见身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古书太过沉重的原因,秦阳的手有些发颤。

“这个……”

霍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伸手向古书触了过去。这古书中等厚度,通体漆黑,封皮上印着“降魔录”三个银白大字,质地非皮非纸,倒诡异地闪着金属般的光泽。霍见在脑海中找不到任何与这古书相配的记忆,正纳闷它跟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他的手指就已经触到了那三个冰冷的字上。

瞬间,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狂风从指间深深地刮入了肺腑,在他的全身猛烈地激荡开来。

“老三?霍老三?”

“……啊!秦爷,我、我没事。”霍见从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看向秦阳,“这本书我真没见过,它到底……”

“它是今天早些时候,被一个穿黑袍的男人送来的。”秦阳面色凝重,低下头又去看手中的皮本,“那个男人,指名要你把这本书,送到兽人国的王都啸天城去。”

“这?!……”

“如此荒谬的事情,我当然是一口回绝,可他却说这件事……”秦阳咽了口唾沫,用有些发哑的声音继续道,“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命,若你不从,十日之内必将惨死。”

听到这里,霍见的眼睛已瞪到了极致。他一把抓起那古书,狠命地想翻开来看,却发现那封皮好似已跟书页死死地粘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撼动。

“秦爷,我,我……”

“若是来自人国的威胁,那运用我的人脉尚可了结,可偏偏……偏偏是兽人国!”秦阳腾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捶了一下柜台,“老三,就算他话说到如此地步,我秦阳多年来将你视若己出,所以也绝不会轻易妥协。他走了以后,我便立刻通知了兽人国青门镖局的掌门人段益,本以为有他相助,我们可以很快将这件事平息下去,谁知道……“

“后来……怎样?”

“段掌门也算是兽人国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他居然没查到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线索——然后,我在焰南城外的空地里,发现了那个黑袍男人的尸体。”说到这里,秦阳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死相可怖,头颅不见踪影。我叫来了卫兵,验明他的死因……是灵术。”

霍见一听这话,震惊得如同五雷轰顶。焰南城地处的人国位于极东大陆,上面生活着人和兽人两大种族,而灵术则是唯有兽人才能使用的神秘技法。他们借其力量发展壮大,曾一度将一无所长的人类逼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如今两族虽相安无事,但人国的国境不但异常狭小,人类的地位也极度低下,被兽人视作劣等种族。这种歧视的具现,就是两族之间定下的各种不平等条约,而其中的一条,便是在人国境内被灵术杀死的兽人,必须移交兽人方面调查。

“那个男人的死本就已十分离奇,现在我们还彻底失去了查明真相的机会——不过这也说明,他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那秦爷,我到底该怎么办?……”

秦阳啪得合上手中的皮本,站起身来。

“虽然段掌门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他依然能做他最擅长的老本行,那就是调遣镖师。”他说着,拉了拉耳边的一根麻绳,“他已经为你挑选了两位顶级镖师,定能护送你平安到达啸天城。段掌门也会继续在兽人国尝试探明这本书的来源。”

霍见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开出了酒与碎片的花朵。要知道,那啸天城和焰南城隔了何止千里,途中险恶岂是只言片语能够说明。何况那兽人国在十八年前曾爆发过一场震惊大陆、世称“绝灭之灾”的恐怖屠杀,据传此后国内一直纷乱不断。而最为重要的,还是他完全不想离开这个看似严厉、实则如慈父般亲切的老人。他看着秦阳,眼泪几乎都要掉了出来:“秦爷,您这是要赶我走吗?我不怕那些兽人,他们要真来取我性命,我也定不会拖累艺楼,请您不要——”

“霍见!难道你就这样心甘情愿呆在这焰南城,在艺楼里当一辈子霍老三吗?”秦阳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异常严厉,可眼神却偏向一侧,不敢看他,“你拥有那般超凡卓绝的吞剑术,却只在这弹丸之地小有名气……霍见,是我的龙起艺楼拖累了你。就算不出这事,你总有一天也必须离我而去!”

“不!秦爷,我视您为生身父亲,怎么可能离开您?要不是您,我霍见早在十八年前成了路边一具无名尸骨,就算我一辈子默默无名,我也绝对不会——”

“秦公,您说得主顾,就是他吗。”

霍见惊愕地转过头,看到两个身着镖师正甲的矮小身影,正朝着自己和秦阳走来。

“我去帮你收拾行囊。”秦阳看见二人,松了一口气。他正要离开柜台,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对霍见道。

“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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