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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隧道

到了那关口前,霍见才第一次地感受到了兽人国专有的奇妙。

那些鼠人,虽然四肢躯干,毛发五官,乍看之下都和人类并无太大区别,但却都身材矮小,从胡子拉扎的糙汉到秃了头的老翁,身子都跟车前的曼天曼地差不多高。他们一个个生着又黑又小的眼珠,头上长一对与发色相应的鼠耳,鼻子尖长,门牙凸出,看上去分外滑稽,又透着几分狡黠。霍见躲在车里,偷偷观察了他们老半天,心中叹道自己也总算是出了一次国门,但愿不要乐不思蜀,沦为当初秦阳口中的庸人。

“我们是青门镖局的镖师,要到啸天城去,给我们开条道!”

曼地的叫声从前方传来,打断了霍见的臆想。他正正神,打开前面的窗户,偷偷望去,见一个鼠人走到曼地身边,似是看了一眼他的镖证,便立刻露出一脸的诚惶诚恐加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转头跑了回去。不过多时,停着的镖车就再度向前驶了起来。那几个仍在苦等的车辆主人,见这貌不惊人的木头马车居然有如此特权,脸上都露出了愤愤的表情。霍见也不理睬,只是望着渐渐远去的黄沙,心想玖玲瑶会有什么法子混进城去。

“真轻松啊,曼地师傅。”赤吟龙骑着马,朝一旁的曼地笑道,“想当初我从这里去人国的时候,为了应付那些讨厌的鼠人,可是费了一番周折。”

“那是因为你没有镖证。”曼地板着脸,头也不转地说道,“而且能碰上趋炎附势的家伙也是一种运气,总之保持警惕是没错的。”

曼地说完,见赤吟龙半天没有反应,稍微侧身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神态悠闲,眉头不禁一皱。他想到此人的种种怪迹,与这平日姿态简直大相径庭,心中涌出万千疑惑,可最后还是轻叹口气,正回了身子。

四人的车马缓慢行过了鼠洞似的关门,进了那楼房的底层。霍见只觉得天色瞬间暗了下来,拉开窗帘,也是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前方的尽头处微微传来一丝光亮。他意识到这是一条隧道,倒也不觉得稀奇,便躺在座上悠哉游哉地听起了马蹄和车轮的回荡声。漫长的隧道中似乎只驶着他们的车马,仿佛一叶汪洋中的孤舟。

突然,就在一刹那间,隧道的两侧忽然亮起了灯火。只见一面画着四色十字星的白旗高悬在镖车前方的洞顶。两个身着黑袍的家伙站在大旗下,拦住了镖车的去路。三位镖师猛地勒马,皆是一惊,差点便要摆出战斗的姿势来。那两个黑袍人走上前,扫了三人几眼,其中一个便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走教会的通道?”

曼天和曼地面面相觑,好似还没反应过来;赤吟龙则笑道:“看来是关口的人引错了方向,我们这就回去,实在抱歉。”说着就要调转马头。一个黑袍人眉头一皱,突然凌空跃起,挡在了赤吟龙的马前。

“慢着。”他说道,“看你们的打扮,莫非是镖师吗?”

“我们是青门镖局的镖师,享有王族赐予的万向通行权。”曼地回过神,面带不屑,掏出自己的镖证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挡路。”

“青门镖局?”一个黑袍人闻言,跟同伙对视一眼,又朝曼地道,“那就没错了。从现在开始,凡是青门镖局的车辆,都要接受我们教会的检查,才能入境。”

说完,还没等三人给予回应,其中一个黑袍人,就径直向着霍见所在的车厢走去;另一个又将三人扫视了一次,突然神色一变,指着赤吟龙道:“你,是兽人,还是人类?”

赤吟龙笑笑,也不吭声,只是打了个响指,窜出一团火苗。

“你为什么没有真耳?”

“只是因为种族低劣,不想示人而已。”赤吟龙答道。曼地听了这话,便跟曼天耳语了几句;曼天却摇了摇头,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话说那霍见在车里听到外面这般对话, 又想起在沙漠里时赤吟龙那句‘教会的人会将霍公子和玖玲姑娘这些外道灵向的拥有者揪出来……’,心下不禁大骇。他想虽然那三个镖师都非等闲之辈,但根据曼地所言,这承天者教会在兽人国,可能差不多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他们要是要将自己抓走,别说是青门镖局,就是赤橙黄绿蓝紫门镖局一起上,估计也别想把自己救走。他一时慌乱,先将轩辕誓风给予的物资全数踢到座下的空隙中,又在全身乱摸一阵,把那降魔录也给塞了进去。此时的车门外已经渐渐响起了脚步声,霍见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类,思来想去,就在车外那人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一口将破妄之剑吞下了肚。

哗啦。

镖车的门被拉开。一个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人出现在门外,用他闪着寒光的眼睛注视着霍见。霍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几乎逆流,吞了口唾沫,像个羞涩的出嫁女一般乖巧地坐着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也没有真耳吗。”黑袍人端详了霍见一阵,开口道,“看来就是你没错了。”

霍见不明所以,却也不敢随便说话。那黑袍人说完,蹬上车来,举起右掌。只见他掌心亮起一团蓝光,还没等霍见看清,他便一巴掌拍到了霍见的胸前。

“唔!”

霍见被他拍得一叫,差点吓出尿来。他见那大手贴在胸上,心中一阵错乱,想这教会中人会不会都有龙阳之好,今日自己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苦了自己行踪不明的未婚妻;那黑袍人却没什么动作,只是将手按在霍见胸前,持续了老久,就见那蓝光渐渐熄灭。他收回手掌,看向掌心,表情很是疑惑。

“应该是不会错的才对。”

他自言自语道。

“……兽人大哥,我,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我向你担保,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霍见听他说出这话,知道时机来临,立刻连珠炮似得喷出一串话来。那黑袍人甚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了车。

“好像错了,他们不是教主要找的目标。”

“怎么?”

“车里那人的身上,没有灵气反应。”

两个黑袍人互相说了几句,其中一个便朝着三位镖师做了个揖。

“耽误了四位行程,还请见谅。”

曼地此时还在那锁着眉头思考对策,忽地听见两个黑袍人这么一说,虽是诧异,却也求之不得。他立刻以眼神向赤吟龙和曼天示意一番,三人立刻驭起马,飞快地向着隧道的尽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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