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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酒家何处

南凤归怒气冲冲地将麦巧拽到身前一戳她的鼻尖破口大骂:“作死的东西!让你好生守护少爷竟将他给我守到三房院里,倘若平安再出什么事情我饶不得你!”

麦巧自觉理亏,垂下眼皮诺诺接口:“麦巧知错,还请夫人责罚。”

“母亲——”南凤归正欲开口,亓恪道的声音从门外遥遥传来,她登时喜得眉开眼笑,冲麦巧胡乱一抡手:“院里跪着去,自个儿好好长长记性!”说话间人已奔出里屋,麦巧望望夫人的背影,喃喃答应:“是。”

亓恪道从翠雀手中搀过南凤归,笑吟吟问:“孩儿去见三姨娘,母亲如何得知?”

“你还敢提?身上刚见好便跑那么远的路,自己说该不该打!”南凤归往他肩头象征性地一拍,侧目道:“方才备好饭菜寻不见你,四下一问这才晓得。麦巧丫头当真不像话,支支吾吾地问过三四回都不肯说出个准信,若不是院里实在缺人,真想把她早些打发出去!”

亓恪道听得这句连连摇头:“母亲,可使不得!原是孩儿不让麦巧告诉您的,怪不得她。”

“哦?”南凤归抬脚迈进饭厅,扬声问道:“为何要寻你三姨娘,竟还瞒起娘亲来?”

亓恪道捡张木椅坐下,扭头轻哼:“母亲还说,若是瞒也是您先瞒我才是!外面乌七八糟的话您又何苦封住不让我知道!”

“这……”南凤归大惊,死死盯向红梅。

红梅只得讷讷点头以示此言非虚,严格意义上讲二少爷能够得知夫人瞒他的事情也有自己的原因——从浅园回来的路上亓恪道百般追问,她一时情急失口承认。

“怎曾想这小祖宗竟会直接在夫人面前挑明,还好没有明说究竟是谁人知会他的,夫人如若问起还能乱诌一通。”红梅暗叹。

“谁告诉你的?”南凤归急声追问,恨意盈盈,听得红梅安稳落回肚里的心脏复又急速弹回嗓眼。

恰在此时,几个小丫鬟结队而入,将热好的饭食送上红木漆金餐桌,许是发现夫人面色不对,她们未敢多做停留,笃一摆完便低眉顺目地依次退出,如同海底游荡的几尾小鱼般秩序井然。

亓恪道拈起竹筷为母亲送去一箸醋溜土豆丝,微笑道:“反正孩儿已然知晓,又何必在乎消息来源?母亲等过这么久,想必早已腹中空空,还是先用饭菜吧!孩儿也饿得发慌呢!”

南凤归皱眉,轻扯嘴唇还欲再说,终是闷声拾筷吃起碟中菜肴。

饭后南凤归将亓恪道唤进卧房一通长谈,复又让翠雀将红梅寻来,戚戚然道:“平安果真是被人冤枉的,他在南京清清白白,一收到电报便风风火火赶回桐城,丝毫不曾耽误过。”

红梅略加思索,脱口问道:“既是如此,少爷又怎会比王家两位少爷晚回来整整三天?”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莫非平安还是有所隐瞒?”南凤归颓然窝进圈椅,愁得皱纹见长。

天儿仍是溽热,红梅缓步行至窗前将雕花木窗推开透气,口中徐徐叹道:“应当不至于,红梅还是相信少爷的,定是另有奸人作祟!”

南凤归将搁在案头的绢扇覆于面上,闷言回答:“希望如此,平安素来沉稳,也的确不像是胡作非为的人。”顿过一顿,蓦地坐起身来,拉过红梅咬牙恨道:“你说将流言告诉平安的会不会就是散播谣言想要害他的人?”

红梅由她攥着,略一摇头,百般迟疑:“红梅不敢妄言,恐怕不是吧!虽说少爷是从三太太处回来的,可三太太素来沉稳,上次还特意跑过一趟大院替少爷向老爷求情呢!”

“当真?”南凤归歪头,重新窝回紫檀圈椅,眯起杏眼,一字一句道:“即便如此,她将我刻意隐瞒的物什全部抖落给平安,定然没安好心!要晓得平安本就体弱,近来又备受打击,贸然给他听到这些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夫人当真多疑,还不兴三太太关心少爷劝慰于他吗?红梅咬起嘴唇暗道,抬眼一瞧时钟,已然午后三点。她蓦地忆起胡威的吩咐,赶忙抽出手臂歉然说道:“夫人,昨个大管家托我主持清理大院阁楼的事务,现在怕是得尽快过去。”

“大院阁楼?这可是大事情,赶紧去吧,记得机灵些,莫给我丢脸。”南凤归连声吩咐,殷殷切切。

红梅点头应下,收拾妥当,即刻出门奔往大院。

东厢亓恪道静立窗前沉思,苏卿雪从小道蹑手蹑脚地行至窗下猛然跳出,笑眯眯唤道:“少爷!”

自从晨间知晓亓恪道至今仍旧不曾知晓针对于他的漫天流言,苏卿雪便想寻个机会认真劝上一劝——无论如何,他终归只是一名未谙世事的单纯少年,又如何吃得消他们不怀好意的肆意污蔑?更何况这一切自己和方爹爹均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亓恪道吃过一惊,吓得后退一步:“绘春,你……”

不及说完,苏卿雪便轻嘘一声:“少爷还是唤我卿雪吧,家中可不比学校。喏,我来将食盒还你,昨晚的小馄饨很鲜,谢谢!”

亓恪道从姑娘手中接过红木食盒,挤出笑容囫囵答道:“差人送来便是,又何必自个儿跑这一趟?”

“怎的,少爷不愿见我?”苏卿雪眯眼轻笑,端的是俏皮难当。

屋里麦巧听得动静,探头一望,见是卿雪,赶忙将她拉进正厅,盈盈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少爷心间的可人儿,他欢喜都来不及呢!”眼风一扫亓恪道,麦巧无比轻巧地两下奔出东厢,口中念道:“我且去忙,你们慢慢聊!”

苏卿雪不明所以,信步走进亓恪道所在的房间,这才发现赫然又是书斋,正对门的壁上高悬“守道笃之”四个大字,纤瘦清隽,一丝不苟,亓恪道的手笔无疑。

眼见苏卿雪立于字幅之前,亓恪道悄然移步与她比肩而立,扬唇笑道:“这便是我表字的出处——墨翟有言‘守道不笃,偏物不博,辨是非不察者,不足与游’,据说父亲正是喜欢这句话才特意为我取名恪道,赐字笃之。”

“守道笃之,方为君子。”苏卿雪默念,只觉标准很高,难怪亓长歌听到孩儿品行不端的传言后会极尽愤慨,竟是缘于这般大气的期冀!

亓恪道为两人斟上香茗,双手奉与苏卿雪一杯,自己捧起余下的一杯端坐木椅,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细望卿雪,心下乱如丝麻。

苏卿雪被他盯得面色微红,低头轻抿一口清茶,但觉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书斋极静,静得几乎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苏卿雪潜心品茶,倒也不觉无趣,直到一杯香茗见底,这才恍然忆起面见亓恪道的初衷,连忙婉拒他另续一杯的提议,微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少爷,其实我是专门来寻你的。”

亓恪道闻言心头微颤,搁下握得发温的皂白瓷杯踌躇开口:“所为何事?”

苏卿雪遂将早就打过好几遍腹稿的话语娓娓道来。

从王家大门疾步奔出的王家鸿面色阴沉,王家鸿跟在兄长身后气喘吁吁地劝:“哥哥,爷爷也有他老人家的苦衷,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我怎能不生气?!你听爷爷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求我们竭尽全力帮助亓家五姨太!”自从得知真相后,王家鸿便一直不厌其烦地称呼自家姑母为亓家五姨太,一度几欲搬出青鸾居另寻住处,王青鸾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方才将他勉强劝住。

这次回到王家本是乐事,谁曾想王敦懋一番话惹得王家鸿复又跳脚不止——老人先是百般称赞闺女的义举,尔后又将一对双胞胎孙儿大肆夸扬一番,俨然将他们三人列为光耀门楣的功臣。

王青鸾默然不语,静观侄儿家鸿闹腾,只觉疲惫难当。王家鹄则竭尽全力意欲劝住兄长,无奈他实在太过激动,只得黯然放弃,跟随他风风火火地中途离席。

但闻王家鸿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的骂,声音忽高忽低,似醉酒的酒徒般颠三倒四,行过几步蓦地转身叫道:“家鹄,喜乐酒家,走,哥哥请你喝酒去!”

王家鹄吃过一惊,张开双臂拦住他满面愁色:“哥哥,你疯啦?三七之内不能饮酒的!”

王家鸿瞥他一眼,满是不屑:“早已民国二十五年,谁还守那些个老规矩,更何况他亓尚德压根就不是我们的亲爷爷!”

王家鹄拗不过兄长,又担心他出事,只得疾步跟上。

喜乐酒家坐落在桐河河畔,因酒香醇厚而备受食客青睐,生意甚是兴隆,向来身至巷口便可听得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这次却是静得出奇,兄弟二人面面相觑,近前一望,但见大门紧锁,一派萧瑟之感。

四下一问这才晓得酒家自昨日歇业便不曾再开,“当真没趣!”王家鸿嘟囔,扯起王家鹄直奔沁芳斋而去,发誓定要不醉不归。

王家鹄磕磕绊绊地跟上,一面奔走一面继续劝说,奈何全然无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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