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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墨翠

出了竹院,往北走个十几分钟,便能看到那墨府内的第二大湖泊──岚庭湖,順著旁边那植满葱翠蔚然的花草的小坡拾阶而上,一座古典优雅的凉亭便这麽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向西望去,映着月光的岚庭湖,正闪着邻邻的波光。几尾戏耍着月色的鱼儿,悠哉地於湖面上游动着;偶尔顽皮了点、那美丽的尾巴晃动着湖面,还会激起阵阵水花的声响……

“爷爷或许没同你说过墨府的配置……”墨丹手指着面前的一片美丽夜色,对着曲洛说道,“咱们现在地处月衍亭,这亭子本是未架高的、却是为了对面的风暖亭,而乾脆一块儿垫高了!”

曲洛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一片静谧的月光就这麽映在湖底、对着岚庭湖周遭的庭院设计,倒是别有一翻巧夺天工之妙。

“呐、前面那亭子就是风暖亭。他的脚边,就是五妹妹同四姨娘所住的莚院。再靠向北,是定远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右廉将军墨风旧时的居所,不过爷爷和爹爹并未打算将他多拨给其他人住。所以大伯他们回来、应该还是住在这里没错!”墨丹看着远方那整洁而大气的院洛,笑着对曲洛说道。

“喜欢?”

“嗯!印象中,大伯很喜欢抱着我到处跑、总是爱和爷爷争着拿红流苏逗我玩……不过阿,遇上伯母,他却总是没辙──马上就乖乖地把我交了出去!”

曲洛看着身边面色缅怀的小女孩,有些讶异──他观察了墨丹快半个月了,这个总是面色温柔又严肃地对待自己弟弟的小女孩,总有着令人惊讶的表现──他以为墨丹对着亲人以及下人态度的不同已是全部、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他想得单纯了。

她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随时随地都有着让人为之一亮的神采。

“依方才缥所得到的消息,再加上三妹妹脚程不快,应该不会走远才对。”墨丹人虽是闲话家常,但一双黛眉紧促、倒是依旧不失警觉地打量着周围。“三妹妹失踪了约莫有三个时辰了,小孩子体力差、又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这少不得跑不到哪儿去!我看咱们在这几寸地方仔细找找,这机会还大些。”

菱花和陈嬷嬷不懂武功。想当然耳,这六识肯定不比她与曲洛要强、若是墨翠求救,那细小同猫儿一般的呜咽声,一般人若是没有水准之上的听力、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人的!

“嗯。”曲洛点点头,遂也不再反应什麽,专心随着墨丹找了起来。

岚亭湖畔今晚宁静异常、以往的虫声唧唧,今天也全不复了踪影。墨丹双眸一敛,慢慢地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不一会儿,竟是在曲洛面前只剩下了一个身影!要不是还有那浅浅的呼吸声,恐怕连他都只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了!

“分头找吧?”墨丹心忧,对於这自己不亲的妹妹、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她本来嘛,也就喜欢小孩子。墨家的几个小孩长得也都讨喜,只可惜这家里不美──表面看似平静、和何满满的,但看看几个姨娘私下斗的、再瞧瞧这几个多大的孩子,都被自家娘亲给过分的拉拔……早就都失了孩子该有的心性,一个个心里都拐了好几个弯儿的──这是经验还极其的不足,想耍心机还让人看的生烦……每次看了,墨丹都真想给他们一个爆栗。

月蓉许是真的担心墨翠,连身边最为得力的菱花和陈嬷嬷都同时给派了出来,就只为了找一个没个丁点儿大的小女孩。就是怕把事情张扬出去,让墨翠没了个好名声,这才未曾到处求援。

“不。”曲洛淡淡地瞟了墨丹一眼。对於她的不自觉,有些无奈。

她都能查觉今晚的氛围不对了,也知道墨翠的失踪极其的反常,又怎麽不会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有危险呢?

而事实证明,墨丹在很多事情上的敏感──一旦套到了自己身上,却是忘得一乾二净了!

“又有什麽关系?总归是找个人、分头找还比较快些!守夜的婆子就算绕一圈得花上一个半时辰,但再不把人给找到,这可就惨了!”墨丹不悦地瞪了曲洛一眼,径直地转过身、自顾自地细细寻起了人来。

风波院过去便是菱院及莲院,依墨翠的脚程再搭上陈嬷妈的、估计这人不大可能藏在自家院子附近还能不被找到。往东呢,是紫星院;以墨翠对墨紫的畏惧,也不可能放着胆子就往紫星院躲。

墨丹皱着眉头,细细地一边观察、又一面想着。没有顾及到曲洛正不仅不慢地跟在她後头──这人倒是未显紧张,顶多瞧着墨丹脚下、其他的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墨丹人在前头是没看个清楚,她一面四处蒐着、一面寻着记忆,看看还有什麽地方能躲上人的。

绕过了岚庭湖,上了风暖亭,墨丹看着面前一片假山翠树,心中的疑惑顿起──这就算时辰再怎麽的晚,也绝不可能一点儿虫鸣鸟叫都没有。夏天渐进,湖的附近,合该多少有那些蟋蟀、蚱蜢等等的唧唧声响才对。

太安静了……

墨丹不言不语地,缓缓拉出了腰间暗藏的鞭子。莫卫娘善鞭,这阵子凡是能遇上墨丹的日子,便一个劲儿地抓着她猛练着!今晚的风向明显带着不同的味道,她虽然偶有迟钝,却也知晓哪些事该认真、哪些可以不较真。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金属的呼啸声划空而进,墨丹心中一紧、顿时眯起了一双凤眼;那右手也不含糊,直接是绕鞭一个横扫、硬是带出了一片银白色的光影!

刷啦一声!几枚闪着紫光幽冷的暗器便随着墨丹的鞭子,叮当地掉落一地。墨丹见状,冷冷地促起了眉头,浑身戾气一盛、便瞬时冲向了方才那暗器发出的方向!

暗处的人显然对墨丹这一动有些吃惊,料是对这小女孩大胆的行径没个忖度。连忙又发出了几枚暗器,想暂时将墨丹给逼退──怕是本就不想下杀手,方才那一荏,恐怕也只是想逼退她罢了!

但墨丹可不会对敌人客气──方才这一手,让她确定今晚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至於失踪的墨翠,是真不见还是被绑作人质,只要她同曲洛拿下眼前这人,便应该能真相大白了!

墨丹紧抿着纯,千钧一发之际、朝着後头跟上的曲洛一使眼色,人便又再度趋鞭向前,毫不畏惧地将手中的银鞭一甩、左手更是套着身上的帕子,随意拿起了方才被她打落的暗器,一个使劲儿地便往那人丢去。

这一来一往,墨丹又是长鞭伺候、又是暗器地回防,直直地将人杀得是个措手不及。墨丹眼看着情形正好,细牙一咬、手里便乾脆发了狠,硬是要将那在暗处的人扫到月色下去。

岂知,那人不过是吃了一惊、走神了一阵。这会儿看清了墨丹的意思,又怎麽可能让她得逞?当及抽出了刀子,便不再怜香惜玉地,直直的一刀就这麽迎面挥下!

墨丹眼神微黯,面对眼前这带着浓厚血味的敌人,忍不住心底直打起了小鼓──她总得来说,除了偶与苍、缥、莫卫娘与伽逻等人过上几招外,这合该算上是自己的第一次……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撑到最後?

那人也不是吃素地,他人虽在暗处、但身在月色下的墨丹却是被他给瞧得一清二楚!看清了方才杀个自己措手不及的人竟是名小女孩,心中直骂着娘、手里倒更是凌厉了起来。身为杀手,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在加上方才让自己出糗的正是这满脸煞气的小女孩──要他放水,岂不是太跟自己过意不去了?

手中的刀没停,仗着身量上的优势,那人毫不客气地打落墨丹手上的暗器;又是一阵刀光,直直逼得墨丹那挥鞭的右手阵阵发软。毕竟两相比较,墨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就算每天勤练、方才又因为一时情绪激动而爆发出潜能,但这一进一退,却早已让她那尚未长成的小身板累得够呛了!

但墨丹愣是不放弃!她就是要引住那人的注意力,好让先行绕到後头的曲洛能後发至人、一举拿下。手紧紧地握了一握,墨丹粗喘着气──那棉薄的内力已经告罄,右臂更是酸软无力!敌人在暗、她在明,怎麽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却是偏偏怎麽都得一试!

墨丹右手一抛鞭,趁着那人分心的片刻;左手一扫鞭向前,右手更是掏出了墨斯前几天让人送上的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一个欺身、便是用力地将右手一推,将那削铁如泥的匕首直直挥去。

哧的一声、听在墨丹耳里却是叠音……

墨丹抬眸,看着曲洛淡然地将手中的刀缓慢地自那人肩上抽出。这一阵拔出,瞬间带出了大量喷洒的血液!眼前一阵刺目的红光,却是涓滴未洒到自己的面前……只见曲洛右弯下腰身,自那生死不明的刺刻身上拔出了墨丹的小刀;默默地拿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这才又反柄递给了墨丹。

“小心些,别一下尽出了底牌。”黯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墨丹背脊一颤、抬眼望尽了他那深蓝色的眼眸。

知道这是怪自己鲁莽、未曾计较过自己的劣势,却还是硬要冲动上前的举措,墨丹也只能抿着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曲洛也不是真怪她,淡淡地扫了墨丹一眼,便身手拉起了那倒在血泊的刺客。飞快地点了他周身的大穴,毫不在意地直接一拳揍在他肚子上!

墨丹一眨眼,只闻一声闷哼地自那人嘴巴窜出。

“醒了?”曲洛见怪不怪,拉着人便走到了月色下、冷生问道。

“醒……醒了……”

墨丹此刻见人清醒、也顾不得他浑身是血!批头便是焦急地问道,

“墨翠呢?我三妹妹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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