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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地道

貂蝉说完自己对庞季的担心,出乎她的意料,蒋琬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当初庞统的父亲死了,庞统的爷爷没有让庞德公出任家主,就是不愿意庞家成为六国盟的一枚棋子。除非是刘辩死了,否则庞季绝不会轻易站队,这个没有好办法,只有用实力和事实来说话。”

貂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对庞家并不了解,无法像蒋琬这么有信心,有些事不得不反复推敲;蒋琬看出了异常,但是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等候着。良久之后,貂蝉才松口气问:“桃花源要是对襄阳进行反击,会不会通知你?”

“我和桃花源没有联系。”蒋琬肯定地说:“庞德公也没有要求我去做这方面的事,我想,在襄阳城中,应该还有一个人在替庞德公做这件事。”

大人物一般都会留一手,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自己选中的那个替身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还是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最把稳。但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下面做事的人难以坦然,蒋琬如此,正在行宫的长廊上等着刘辩接见的蒯冰也是如此。

蒯冰小心翼翼的站在栏杆边,装作心里没鬼的样子,不过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陪同的左百灵;左百灵看似在眺望花园里的风景,实际上也在默默观察着蒯冰的举动,蒯大小姐忽然要见刘辩,还不说为了什么事,这绝不是一个寻常的举动,不过左百灵相信,蒯冰绝不是为了嫁给刘辩。

“不对!”站在几步外的祢衡忽然说道:“香味不对劲!”

左百灵皱了皱眉,心中疑惑顿生,她大可以肯定,祢衡说的是蒯冰身上的香味;祢衡又不是大狗,隔着这么远还能闻到香味,难道祢衡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类似于蒯冰身上的香味?

蒯冰转过身,虎着脸问:“祢衡,你好歹是名士,什么德性?”

“你们不知道,皇上……”祢衡说了一个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干脆地转了话题:“你们看,皇上赏赐我的西域毛毯。”

“这是并州毛毯!”女人总是能把没道理的事,说得理直气壮;更何况蒯冰这次真的有道理:“这是并州晋阳工坊做出来的毛毯,他们请了一批织毯高手,用的是骆驼毛和河套那边的滩羊毛。编织的工艺是西域那边的,但是图桉是中原的,仔细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左百灵和祢衡在蒯冰的指点下,几眼就看出不同,左百灵笑道:“可以啊,蒯冰。”

“我爹和皇上是生意上的伙伴,晋阳毛毯一出来,我家就在荆州销售,我屋内就有一张。”蒯冰小心应对,不让左百灵继续盘根问底。可是蒯冰忽视了祢衡,敢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祢衡的智商和观察力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祢衡突然说了一句:“蒯冰,你是想告发蒯越吧?”

蒯冰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祢衡这家伙是怎么猜出来的;左百灵同样好奇,迫不及待地问:“蒯越做了什么?”

“就……见了皇上再说。”蒯冰倒不是故意想要隐瞒,只是她更清楚,刘辩会护着蒯家,第一个对刘辩说,能够让她省去不少麻烦。果然,刘辩听说蒯家失窃了一批弓弩和盔甲,只是笑了笑,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襄阳的治安不会这么差,十有八九是看守的人监守自盗,拿这些换了酒钱。”

其实刘辩听懂了,蒯家这样的豪门,最在意的就是武器这些,掌管武器库的人恐怕无一不是蒯越的心腹,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真要是失窃了,蒯越还不把襄阳查个底朝天?蒯冰来,说明蒯冰看到了另一面,担心最后会祸及蒯家。

看刘辩没有追查的意思,左百灵帮着打圆场道:“要不然皇上让太史慈帮着查查?”

“没事,太史慈不如蒯越这个地头蛇。”刘辩莞尔一笑道:“你以为蒯家在襄阳是浪得虚名?”

“皇上,”蒯冰其实对刘辩的为人很好奇,这家伙总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刘辩呵呵笑起来:“有些不确定的人的事,我们还是看下去吧。蒯冰,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父亲。”

刘辩收住话,这些毕竟是黑暗的东西,只有蒯越有资格告诉蒯冰;蒯冰眉头锁了锁,像是在做一个不大容易做出的决定,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很有礼貌地向刘辩告辞。刘辩也没让蒯冰空着手回去,赏赐了两份小礼品,让左百灵把蒯冰送出宫门,再安排一辆马车送回去。

马何、鲁肃其实都在旁边,刘辩是想回过头来问问这两个人,打算怎么办?可是祢衡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还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刘辩很好奇,问祢衡:“找我有事?”

祢衡显然不是来找刘辩玩的,说话很认真:“皇上,我要加入青铜司。”

刘辩现在自认为心态好多了,可还是被祢衡一句话说崩了,你祢衡一介狂生,要说与人争论我相信,你去搞那些阴谋诡计,不是给人家主动送大礼吗。可是祢衡的神情是如此认真,让刘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刘辩缓了缓问:“为什么?”

“为天下早日安宁。”一个圣人般的答桉,让刘辩意识到,要是和祢衡这样的大拿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十有八九是没有结果的。刘辩点点头说:“你要是有突出的表现,我才能向郭嘉开口推荐你。”

以刘辩的身份任命一个官员,郭嘉怎么会反对,刘辩的谦虚只不过是为了不把话说死,免得被祢衡抓住某个小辫子喋喋不休。祢衡微微一笑,看看左右说:“我发现了六国盟的一条地道,就在行宫。”

刘辩和马何差点同时跳了起来,鲁肃远比两人镇静,呵呵一笑说:“祢衡,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

祢衡连荀或都不放在眼中,怎么会在乎鲁肃,祢衡眼一瞪说:“谁开玩笑,我查到了地道,还发现了透气口,并且最近有人来过的迹象。”

怎么看祢衡都不像在作秀,刘辩小心地问:“你一个人下去的?”

“当然,这样的机密事,怎么能轻易泄露。”祢衡歇了口气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找了许褚,许褚和我一起去的,只不过刚才等的时候,我让许褚去找王越了。”

许褚不像典韦那样呆板,也不像赵云那样洁身自好,许褚就喜欢喝酒赌钱,凑巧祢衡也是同道中人,两人都只是好玩,不在乎输赢得失,因为几场下来就惺惺相惜,意想不到地成为朋友。刘辩失笑道:“既然如此,马何,你等会和王越一起去地道看看,猜一猜人家想干什么,我们好准备大餐招待。”

马何一声好,刘辩看祢衡还在执拗,无奈地说:“只要这一次,确实把六国盟痛击,我推荐你去青铜司,以你的资历,就先担任扬州的负责人,负责淮南郡和庐江郡两地。”

祢衡大喜,连忙给刘辩行礼:“多谢皇上赏识,臣一定鞠躬尽瘁,替皇上扫清那些宵小。”

鲁肃几个人大笑,谁说祢衡是一根筋,该说软话的时候,祢衡还是知道说的,平日里的那些名士风范,只不过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祢衡不想服软罢了。马何暗自颔首,祢衡要是能这样,那种张狂的表面假象,足以把对手带进沟里。

王越三个人悄悄去了一趟,祢衡说得没错,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地道,很多地方蜘蛛网都破了,王越和马何仔细问了祢衡、许褚二人,把地道恢复成原样,慢慢地退了出来。马何、祢衡、鲁肃商量了一个方桉,静等着事态的发生。

这次出去的是虎威营的人,在地道上面的几个出口都盯得死死的,等了五天,几个地方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庞德公出现在一个入口不远的大街上,让马何意识到对方要动手了,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虎威营和青铜司的人主动后撤了两百多米。

夜里,月色分明,眼看就是中秋佳节,多少人都在提前赏月,襄阳西南角的那片青楼,更是灯火辉煌;宵禁了不能上街,正好是不用回家的最好理由。蔡曛是忘月楼的老板,此刻却顾不上与楼里的姑娘打情骂俏,而是一脸苦涩地在账房室里面对着蔡冒。

蔡家的府库里,同样丢失了一大批武器;连蔡曛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蔡冒正在解释,自己是瞎了眼,竟然相信某某某,怎奈那家伙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喝醉了酒,给人可乘之机。蔡冒撇得如此清楚,蔡曛都想发笑,蔡曛正打算调侃两句,就听行宫方向,先后发出两声巨响。

蔡冒和蔡曛都傻了,那地方要是出了事,恐怕真的要天下大乱了;蔡曛很想指着蔡冒的鼻子骂两声,要是刘辩那个,麹义和太史慈还不在襄阳大开杀戒?蔡冒制止住蔡曛的愤怒,低声说:“我马上去行宫,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这里等消息,看见不对,天亮就离开襄阳。”

等蔡冒带人去,大人物已经来了不少,只要是有夜行腰牌的,基本上都到了;让蔡冒忐忑不安的是,太史慈全身披挂,而掌握襄阳大权的荆州都督麹义根本就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麹义不在,不管别人的官职多高,太史慈都拥有话语权;太史慈第一眼看到废墟中的轮椅,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蔡冒的眼光跟着扫过去,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蔡愚的轮椅,这家伙的轮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蔡愚的轮椅虽然是定制的,但是相同形状的太多,再说轮椅已经不成样子,蔡冒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认识。

蔡冒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隐瞒的时候,事情已经捅破天了,他一个刺史和太史慈一个太守注定是无法担待的;不过,凭什么要自己担待啊!自己不过是一个看热闹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至于蔡愚,没被抓到现场,后面怎么说都可以。

“坐着轮椅的人呢?”

前来回话的什长说:“跑了!”

“这个人怎么可能跑呢?”

蔡冒恨不得给这个什长两记耳光,一个坐轮椅的人跑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人就不是刺客,也和刺客有关系。轮椅可是蔡愚的,要是最后被证实,那么蔡家就会被认为是刺客的同伙,麹义、太史慈正好有了动手的借口。

太史慈挥挥手,示意什长说重点,别说了一大堆没用的,没有一句他们想知道的。太史慈绝对不相信刘辩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干掉,真龙天子,靠的不是自身武功有多高明,而是气运护体。太史慈甚至不怀好意的想,这一幕会不会就是刘辩的一个局?

当然太史慈不可能把想法说出来,其实蔡冒等人也知道,废墟中并没有多少尸体,王越等人都不在,刺客造成的效果不错,但是并没有一击奏效。既然如此,刘辩恐怕也没事,可为什么安排一个什长在这里,郗虑、陈到不是更合适?蔡冒不满地说:“说仔细点。”

“回大人,我们冲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废墟了,这里原本是个夹墙,作为防守用的,谁想到下面竟然有一条地道。”对于蔡冒的提问,什长彷佛有点不太好回答,不得不说话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只是地道两字分外刺耳,这地道明显不是刘辩挖的,而是刘表时期挖的,刘表在防备谁?

“你是说皇上没事,其他人也没事?”

“恩……我来的时候,鲁肃大人还没走,说可惜了……”

什长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顿时小心的瞥了一眼太史慈站着的方向,蔡冒的脸瞬间就黑了,那声爆炸应该就是天雷,鲁肃那个混账一直在等着有人从地道过来;太史慈也想明白了,第二声爆炸也应该是刘辩这边干的,是在地道撤退的途中。太史慈问什长,另一片废墟在哪里?

“在地下,祢衡大人原来说风水不好,挖了三棵连在一起的树。”

什长心不在焉的回答,顿时让蔡冒脸颊上的赘肉一阵的乱颤,这才想明白,这就是一个坑啊,肯定是祢衡发现那三棵树下就是地道,把树挖了,就是为了炸断地道,那么袭击行宫的人肯定是全军覆没了。郗虑从后面走出来,满面春风:“各位大人,蔡大人,庞德公在后院,正在和皇上喝茶。”

太史慈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蔡冒吓了一大跳,要是庞德公亲自率队袭击行宫被擒,那么荆州士族和刘辩的关系就尴尬了。至于孔融等人,并不在意,刘辩背后有一批神秘人,前面有青铜司和虎威营,要是这么容易被庞德公他们干掉,那才是奇迹。

见事算是圆满结束了,一起去后面见过刘辩,孔融、陈忠等人便告辞了,他们都是名门望族,哪怕是六国盟的敌对方,也还是不忍心看着荆州豪门任人宰割。太史慈在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庞德公,也是一阵的唏嘘。一直以来,他认为刘辩不过是一个商人,一个不错的皇帝,现在看,应该加上一条,一个枭雄。

庞德公是在和刘辩喝茶,只不过庞德公的茶水是侍女喂下去,庞德公面带微笑的惨状,让太史慈产生了怀疑,难道到了最高级的对垒和阴谋,胜利者和失败者的感受,都是与一般的人不一样?

兴许是庞德公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让刘辩在衡量得失之后,放弃了给青铜司带回去审问的初衷,而是把人交给了南郡太守太史慈,下令关在郡里的监狱里。这就等于是给了庞家看望的机会。

刘辩听左百灵和陈到说地道里追击的事,地道很长,足足有两里地,先后三次分开,除了行宫这边,还有五个出口,分别在杂货铺、住宅、钱库、客栈、兵曹的办事房,只是因为大部分炸死在地道里,剩下的人都逃走了,陈到只抓到几个俘虏。

看两人有点沮丧,刘辩劝说道:“好在最终的结果可以接受,并没有酿成一个悲剧,至少我们是胜利了,应该庆祝。”

刘辩没告诉左百灵和陈到,自己盼了这么多天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不过好饭不怕晚;那些所谓跑掉的,刘辩敢肯定,十个当中最起码被虎威营和青铜司抓住九个,审问后,多少会有些收获。刘辩的格局似乎小了些,一脸心满意足的快乐,让蔡冒等人全然没有了折腾下去的胃口;庞德公竟然输在这样的人手里,换做谁都会心里不服。

“不成,不能这样算了,我们荆襄士族……”这个人的牢骚只说了一半,就被人摁在了墙边,蔡冒挥挥手示意算了,只是因为蔡冒自己不痛快,那个人说两句也没什么。

韩嵩苦笑道:“大家消停一会儿成不成?你们不会以为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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