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辛夷说话期间，顾秋生一直很安静。
他看着面前地姑娘，唇红齿白，柳眉凤眼，明明皮肤很白很嫩，模样看起来也像是二十来岁地样子。
可是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间，总能不经意地投射出和她年龄不符的怪异感。
别人也许看不懂摸不透，可顾秋生能明白。
那时长时间在江湖浮沉，漂泊无依之人特有的成熟和沧桑。
想到这里，他的心微微有些疼。
“嗯，你……和那些废物般的贵族，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轻轻开口，声音里还是带上了怜惜之意。
见顾秋生这副表情和语气，原本还沉醉在自我世界的顾辛夷慢慢放下了筷子。
她微微低了头，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不用可怜我什么的，虽然累了点苦了点，但我真的过得很好。”
她站起身，看着四周漂亮的景色接着说：
“皇宫里虽然锦衣玉食，但大多人内心薄凉，人与人之间丝毫没有真心相待之意。外面的世界即便没有宫廷那般雄壮繁华，却也有自己的魅力。不同形状的山有他们的魅力，大大小小的湖有它们的魅力，五颜六色的花草也有它们的魅力。”
顾辛夷转过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给面前的人听。
“而这最有魅力的，还属那道城墙外的人。他们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势相争。活着就只为了每天开心一点，为了和家人朋友多一些融洽。这才是人世该有的样子，这人情味才是我真正喜欢的。”
“可是，平常人的世界和江湖，也一样有坏人。”
顾秋生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让她别把世间看得太过美好。
却不料顾辛夷像是料到了他或这么说，笑嘻嘻地回答道：
“即便如此，我看到的也是那种明面上的坏，不像皇宫里，每个人都将那颗坏心思藏在心底，表面上对你嘻嘻哈哈，却不知会何时从背后捅你一刀。和那些人比起来，平常人的坏，我反而没那么害怕。”
此刻，顾秋生真的是感叹这丫头长大了，此番话，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朝廷里的恶，他心里最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他轻轻点头，像是赞同她一般，说了句：
“的确是这样。”
之后，两人就人世间的好与坏，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多，大部分时间是顾辛夷说，顾秋生在一旁静静地听。
而两人之前的隔阂，也在这样的时光中慢慢消失不见……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顾秋生看见她靠在一边想事情，终于是提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想回长安了？”
顾辛夷没有扭头，仍是看着前方，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要回去的，有些事，我还得去解决。”
“那就去吧。”
之前，因为怕顾秋生会反对，她一直不敢把这事说出来，所以才拖到今天打算告诉他。
此刻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答应了，她有些惊讶。
“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她知道顾秋生很聪明，也许是这世间非常聪明的人之一。
从知道自己的身份起，他就没问过自己的过往和此行的目的，但不知为何，顾辛夷还是觉得，面前的人看起来似乎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从哪来，要到哪去做什么。
果然，面对问过的类似问题，顾秋生的答案还是很让她无语。
“嗯，不问，总之有我在，你便不可能出事。”
一番话，自信且自负。如果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她会觉得对方有些愚蠢。可偏偏这话从顾秋生嘴里说出口，她不仅相信，还很感动。
“可是，你不是只承诺他将我护送到长安就……”
顾辛夷承认，自己对他有了好感，一路的呵护加上后来的相处，她终是如他所说一般动了心。而她也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但毕竟两人谁都没有袒漏过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现在还不好说。
她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捉摸不透的人，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顾秋生一脸笑意，看着她格外认真地说道：
“辛夷，我何时说过，一到长安，就会抛弃你，离开你，也许我永远也不会。”
“除非哪一天，我是真的没法走到你面前了……”
听到前一句，顾辛夷地心本来变得很柔软很暖，可后面的这句……
“什么？”
她将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顾秋生没有回答她，慢慢走到她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没什么，辛夷，我只是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任何事。”
见她脸虽在慢慢变红却没有抵抗，顾秋生轻轻将人揽入怀里，温柔而真挚地说道：
“记得，任何事，都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