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的屋子里放了许多简单的家具，还有不少他从寺庙中带过来的佛书经书。加上四周的烛光涌动，整个场面看起来本该有着佛家的威严和宁静。
但顾辛夷真的静不下来。
自己先前多番曲折打探，从林威、冯准、绍靖那里知道了不少内情。也正是因为那些消息，她对李佣的怨恨几乎要消失地无影无踪。
现在突然听到面前这个很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人说自己知道的是部分真相，她心里有些慌。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拿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消息，自己又该相信谁？
就在她抿着嘴等着李贺开口时，顾秋生却轻轻打断了两人原本的谈话。
“王爷，先等等。”
他对着李贺微微表示歉意，做得离身边的顾辛夷近了一些，伸出手按在了她有些发抖的手臂上。
顾辛夷转过头，看到一旁的人笑着说道：
“辛夷，过去的事，一个人若不是在天上，自然是不可能全部知道。有的时候他们知道的或许也有道听途说的成分在里面。真假不重要，若是真的我帮你受着，若是假的，我再陪你去找真的。”
这番话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像废话，凡事可不是只有真假？找到的是假的那边继续找，直到找到真的为止。
道理谁都懂，可李贺却有些佩服面前的顾秋生。
现在的顾辛夷明显是因为自己的话有一些动摇，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现在的她的确是有些动摇。
顾秋生的一席话，不仅是安慰，更是一种底气。似乎就是在告诉她，只要有自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个男人，没想到这世上有如此心思缜密的神秘之人。
“他说的不错。”
李贺接着顾秋生的话接着说道：
“我接下来要回答的和要说的，其中确实有部分事情我也没有亲眼所见，不过是内心深有把握罢了。它们是真是假，我这里不会断言，交由你们自己去判断。所以现在就如此迷惘，实数尚早。”
听到两人的话，顾辛夷深呼吸一口气，表情渐渐坚定下来。
没错，自己一路走来，知道了那么多令人惊奇的事。这些事后来都被自己慢慢释怀想开，又能有什么大消息是不能承受的呢？
她坐直身体，双手交叉合十，对着李贺深深鞠了一躬。
“还请王爷告知我们真相。”
李贺见她如此执着，盯着她看了片刻，良久终于慢慢出声：
“先前你说的没有错，李佣虽然是弑君称帝，但他实数无奈。可你知道，当时先皇为何会产生要杀了自己亲兄弟的残酷想法？”
见面前的两人有些震惊和疑惑，他坐直了身体。
“先皇后来虽然昏庸，但远不至于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刀刃相向。虽然我的这两位哥哥在民间朝野都有着两极分化的口碑，可作为兄弟，其实二者关系还是相当不错。”
的确，这些事情是当时的顾秋生和顾辛夷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听了这些，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起来。
“后来吴贵妃进宫，先皇将一切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宫内不少大臣都对此不满，其中就包含了现在的王威将军。”
又是王威！先前和顾秋生探讨时，她便觉得这人不一般，现在又李贺嘴里听到这事，看来果然那人也和那些事脱不了干系。
“后来呢？”
“不急，慢慢说。后来，王威多次将民间那些传言说与先皇听，至于意图，想必你们二位都能猜得出来。”
的确，堂堂一位将军，总是在皇帝耳边说那些不靠谱的耳风，自然是不可能怀有好意。
“可是，他为何要去挑拨先皇和他弟弟的关系？这对他来说，可有什么好处？”
对于这个，顾辛夷确实是不能理解。
“辛夷，或许你当时不太了解朝廷中的事情。王威其实当时明面上效忠先皇，可暗地里早就投靠了现皇帝陛下。”
听到一旁的顾秋生这么说，顾辛夷低了低头，沉默不语。
“不错，一次两次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不信的人内心难免也会有些动摇。而导致皇兄最终决定下杀手的根本原因，还是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吴贵妃？！”
顾辛夷情不自禁轻呼出声，显然是十分不相信。
“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调查了这么多年，这些事一旁的顾秋生也不知道，所以难免产生一样的疑问。
“咳，你们会这般惊讶倒也是正常，毕竟当年知道这事的人，少之又少。”
李贺皱了皱眉，凝视了两人片刻，似乎是不放心，再次问道：
“我问你们，你们想知道这些，可是真的为了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