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本城由于位置特殊，刚刚建立了全世界最好的海洋研究所。不仅如此，在牧场还有很多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等他们撤离前，所有人，包括我都是可牺牲的。”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动物……实验室也是，把人员运走不就行了。”
“绝对不行，设备与资料有很多是从大灾难后抢救出来的。以现在的情况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我们损失不起。至于动物……我不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只能从博物馆看到它们的模型。”
……
看着阿德里安脸上的坚毅，张牧云沉默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所认可的价值观。无疑彼此的价值观有所不同，但这不妨碍他对崇高的品德表示敬意。
“安排撤退吧。我来想办法争取时间。”
“你？”
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阿德里安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少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我承认你胆子比我还大，但光凭胆大可没法应付两只史前巨兽！”
“遗憾的是，你没得选。”
面对阿德里安的质疑，张牧云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走。等来到指挥部外，望着眼前被火焰与爆炸笼罩的海洋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明白”
第一次萨麦尔主动开口说话。略微有些惊讶，张牧云扭头看向她。
此刻的愤怒魔王血红色的眼眸中有的只是淡然。眉头微颦看向下方平静中带着紧张气氛的都市，她轻声继续道。
“求生是人类本能，但有些人却可以为了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生命。一方面在破坏自然，另一方面又拼了命的去守护。”
“所以，这就是人。矛盾又统一的集合体。有自私的一面又有高尚的一面。就像阿德里安，在几分钟前他还为了路西法而对我动过杀心。”
只要思考就会引发量子运算，而作为量子生命体，张牧云对这种面向自己的恶意十分敏感。不过也只有仅仅那一瞬，随后他便自己压制住了。
这其实也是每个人最真实的写照。无论是善念还是恶念，首先要有“念”才会分善恶。在起善念之时，就说明已经动过恶念，只是将其压抑了下去。或许是道德，或许是法律，但无论哪种，对人来说都是一个考验的过程。
眉梢又是一挑，短时间内无法使用量子探测的萨麦尔此时才了解到这一情报。不用能力，而是藉由自己双眼观看世界对她而言也是种奇妙的体验。
“或许吧。但这一切始终都是无意义的。死亡终将带给一切生物平等的结局。”
“但即使如此，人类依然要奋斗。哪怕被告知了结局，也要从不可能中找出那一线生机。”
“唔……”
萨麦尔似乎开始了思考，但脸上依然带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所以，你要去杀掉那两条沧龙？”
“不，我说过。终归我将会离开这里，接下来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我所要做的，就只是争取时间给予他们机会。”
手一松，捆着萨麦尔的锁链那一头便落在了地上。而张牧云自己则向前跨出一步瞬间消失在了量子虫洞里。
城外的海域此刻已经变成一片战场。在潜艇和防御火力的饱和打击下，即使沧龙也只能在外圈游曳以寻找机会。而这个机会并没有让它们久等。
最先哑火的是漂浮在海中的潜艇。毕竟大灾难之后军火属于极度匮乏物资。哪怕竭全城之力修复的六条潜艇，在齐射出舰载鱼类后也只能当个移动标靶。
紧接着潜艇，炮台的火力也逐渐减弱。有些炮台甚至只能发射空包弹作为威慑。察觉到这一点，沧龙开始游得越来越近了。
最先遭殃的就是排在前面的潜艇。闪避不及，坚硬的钢铁外壁被沧龙一口咬的变了形。虽未被咬断，但从进水速度来看也撑不了多久。
在这种情况下，剩余的潜艇也并没有避让。他们身后就是生活的家乡，那里有朋友有亲人。身为军人，此刻正是死战沙场之时！
将潜艇侧过来，从原本发射鱼雷的管道里射出一根根鱼叉。虽然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但总几根成功扎在了沧龙身上。下一秒，鱼叉后面拖着的钢丝绳迅速绷紧。潜艇把自己当做浮标般给沧龙的行动制造障碍。
悍不畏死的进攻方式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果。沧龙的行动被减慢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炮台锁定目标。随着几发鱼类炸裂，沧龙低沉的吼声里明显带着痛楚。
成功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受伤的沧龙就让所有人知道了什么叫受伤的野兽才最危险。成功命中鱼叉的潜艇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迅速被拖拽着旁边移动。而在其运动轨迹上，赫然是另一条被牵引的潜艇！
轰！
相撞在一起的潜艇在海底绽放出橘红色的火花。随后残骸便冒着浓烟缓缓向海底沉去。从浓烟中窜出的两条庞然大物，则把猎食者天然的血腥目光投向剩余潜艇。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黑点突然出现在了沧龙和潜艇之间。对沧龙来说是因为目标太小了，而对潜艇则只因为雷达都无法探测。
然而就是这个小黑点，战局迅速发生了变化。
右手一挥，下方的海底突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黑色沙土。随着这些黑色沙土越积越多，一柄黑色的长枪就这样被握在了看似小到可以忽略的黑点——张牧云手中。
认准了目标，张牧云用力掷出手中武器。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其中一条沧龙激射而出！
“这条我负责。你们负责牵制另一条。”
明明是声音难以传播的海底，潜艇中每个人脑袋里却都浮现出了男子的话语。抱着对奇迹的信仰，他们顿时依言调整阵型。开始呈战术小队的风格对沧龙展开牵制。
眼见于此，张牧云也有些欣慰。心里默默盘算着，手里拿捏着力道。即让沧龙无法脱离，却又不会真的将其杀死。可以说近乎上帝视角的角度掌控着战局。
而此刻在城里，萨麦尔则是漫步在了空旷的街道上。对她而言，这种紧张与绝望的气氛并不陌生。只是以往这都是由她所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