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无奈地看着骆雨澄和杨子洛。
两人天涯逢知己, 惺惺相惜互相心疼, 真情实感感叹命运的不公和现实的残酷。
王正蓝和陆栾神色微妙, 文宣有些不好意思。
楚青摇头安慰道：“好了……你们也不要伤心了。”
骆雨澄转头哽咽问道：“楚老师改变决定了吗？”
“没有。”
“……”
“楚老师, 您这……”
楚青认认真真道：“做音乐不能这么投机取巧，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楚老师！”骆雨澄语气诚挚道：“我们难道就不能分一点善心吗？”
楚青语气平缓，解释道：“骆老师，如果哪位老师忽然灵光一闪，忽然中意某个选手, 那好成绩和好位置就直接给了他。那我们就不需要刻苦练习、比赛选拔, 也不需要等级评分了, 让学生们讨好老师不就好了吗？”
骆雨澄一愣, 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不是……”隔了好片刻, 骆雨澄才找回场子道：“不是因为我喜欢他, 是……是我被他的精神和坚毅感动了。他带病参赛, 还这么优秀。”
楚青正色道：“您的意思是，让健康的人给相对没那么健康的人让位置，即便健康的人更适合吗？”
骆雨澄心底思忖片刻，点头道：“这是善良的礼让的表现，我觉得这样很好……我, 我就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多一点爱与和平……”
“骆老师。”楚青语气严厉了几分道：“您这样是在羞辱不健康的人，为什么不健康的人就要被让呢？是因为他们无法努力, 无法做事情吗？您是剥夺了别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权力与该得到的公正。要是传出去，支持文宣的粉丝抑或路人会怎么去想子洛？”
“我……”骆雨澄有些懵。
“子洛有手有脚还有一把好嗓子，他不需要卖可怜来获取什么机会, 能上来竞争c位也是他的本事，不是因为他生病了。骆老师您想帮他，但反而会给他招黑。”
楚青说完后杨子洛脸随即有些红，低头道：“是，是的！”
骆雨澄一愣，有些慌乱，只能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羞愧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努力在塑造一个善良无知的形象。
结束彩排后夜就更深了，骆雨澄也说自己累了回帐篷休息。
楚青教了多一会儿，见都差不多了才离开。
隔日录制结束，播出后果然起了不少争执。
xxx：骆雨澄好恶心，什么都不会在一边逼逼什么呢，他哪来的脸和楚老师比和越俎代庖？惺惺作态的模样真的呕了
xxx：对啊，一副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亚子，他懂什么啊？vocal组的c位不给一个唱歌最好的给谁？楚老师说的没错，要真是这样，把这个节目换成残疾少年选秀，全部人都有病不就好了！根本本末倒置啊？直接搞乱比赛的规则和原则了
xxx：支持文宣小哥哥。杨子洛是很可怜，但是我文宣小哥哥天天努力练习，别人都睡了就只有他一直缠着楚老师要楚老师教他，他付出的努力可别其他人多了，怎么他就不配？！
xxx：骆老师只是太善良了！他本来很多事都不懂，他性子太软了，也太专注音乐和新专辑，既然是出自好意没必要这么攻击他吧？！
xxx：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很无语了，矫正过度了吧，稍微善良一点就被说是圣母婊，他们世界该有多黑暗。澄澄只是和杨子洛的处境共鸣了，一时被情绪冲昏了头想要帮他，唉，都是因为性格太柔软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骆雨澄原本想拉踩一把楚青结果失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但粉丝依旧努力舞着善良人设，另一头余未晞和骆雨澄就起了争执。
楚青结束教学听到消息，赶到河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混乱的局面。
“骆雨澄老子杀了你！！”
“给爷爬！”
河边，余未晞张牙舞爪地对骆雨澄拳打脚踢，骆雨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天可怜见。
而其余人正努力把两人拉开，封砚也抓住了余未晞。
“余老师冷静……！冷静啊！”
“余老师有话好好说！！”
楚青凑到陆栾身边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啊……”陆栾蹙眉道：“余老师来河边的时候发现他的被子掉进河里了，有学生告诉他骆老师之前经过这里，余老师就质问了起来，只不过骆老师说没有，还……”
陆栾顿了顿，似乎在衡量这样说对不对。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学生，舞蹈组的c位，也是余未晞的得意门生和迷弟陈涛川大声道：“骆老师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余老师本来就不喜欢他，他不承认就算了还故意挑拨！说余老师和封老师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之类的……”
陆栾也点头。
陆栾待人处事一向温和，连他都这么说，明显确实是这么回事了。
楚青无奈地上前一起拉住了余未晞：“晞晞……！不要动手！”
即便是骆雨澄先挑拨，但传出去依旧是余未晞的错，毕竟他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动手打人了，这可不是小事。
楚青这边专业素质过硬，骆雨澄啃不下，所以就朝余未晞这个暴脾气和没有城府的下手了。
“晞晞！”
余未晞双手都被封砚和工作人员扣着，狰狞着脸，两只腿不停蹬。
“放开我！放开我！！老子今天就要收拾那个逼！”
“好了晞晞。”封砚厉声道：“别闹！”
……
好不容易把余未晞摁下去了，楚青看着被压回封砚帐篷的余未晞，微微蹙眉。
“热闹得很啊。”霍历走到楚青身边摇头道：“我们也回去吧。”
霍历拉着楚青回他的帐篷，楚青就见帐篷里……
“哇……”楚青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霍历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一堆吃的，桌面上都是薯片、蛋糕、糖果和一杯奶茶。
“霍先生……？”
“奖励。”霍历笑眯眯道：“我悄悄从外面买回来的。”
楚青：“……”
楚青撇头忍不住低头笑。
这人。
“谢谢霍先生。”
楚青在桌前桌下，看着眼前满目琳琅的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
“你别跟个小朋友似的，都是你的。”霍历捏了捏楚青的鼻尖。
“嗯，嗯好……”
楚青却是先挑了那杯焦糖鲜奶喝了起来。
“别吃那么多，待会儿还要吃晚饭。”
“好的。”楚青随后开了一包薯片和霍历一起吃就停了。
楚青取过蛋糕道：“我去找晞晞。”
“晞晞不是在封影帝帐篷里？”
楚青眨了眨眼道：“现在一定已经回来了，晞晞在那边待不久的。”
楚青回到自家帐篷后，果然就见余未晞一脸怒火地坐着，陆嘉衍正劝他呢。
“晞晞。”楚青拉了拉余未晞的衣角道：“吃蛋糕。”
“不吃！”余未晞哼哼唧唧。
陆嘉衍哭笑不得道：“封老师那是在帮你，节目里打人影响真的不好。”
“我管他影响好不好，我就爱这样。我自己爽快了就行。”余未晞面目狰狞：“比起什么名誉，我更想让骆雨澄那个傻逼脸上挂彩！”
楚青：“……”
楚青道：“可是封老师一整个下午都在和老张看录像。”
楚青听霍历说的，封砚去找了摄影组的组长想要找出河边的录像，找出真相。如今是自由活动时间，事发的时候恰好没有摄影室跟拍，但是封砚觉得一定刚好有学生和其他人路过并且被捕捉到。
余未晞一愣。
楚青摇了摇余未晞的肩膀笑眯眯道：“如果他向着骆雨澄，那怎么会这样去找证据？封老师向着你的，看着也很喜欢你。”
“我，我不在乎！”余未晞龇牙咧嘴道：“蛋糕给我！”
楚青哭笑不得，把唯一的，最好吃的蛋糕递给了余未晞，再把一包薯片给了陆嘉衍一起吃。
当天晚上，微博上热闹得很。
余未晞打人的视频被传了出去，骆雨澄也卖了一把惨还说不要怪余未晞。
虽然余未晞没有伤到骆雨澄，但还是被归成了打人。
xxx：为骆老师伸援！！！余未晞仗着自己的势力就能在节目里乱欺负人是吧？！都要上天了！
xxx：md太过分了吧？血口喷人，直接把脏水泼到我们骆老师身上然后还打人？？古代都不带这样冤人的吧？！
xxx：余未晞和楚青这是在节目里抱团欺负我们家骆骆吗？太没有公道了！节目组怎么办事的！
xxx：请余老师为打人事件道歉！
xxx：还有那个楚青，c位彩排上人身攻击我们骆骆，请两位停止霸凌！
……
如今都在替骆雨澄叫屈，骆雨澄就趁着这个时候热度高，发了自己的专辑单曲demo。
不是正式版，但是基本曲调是听得出来了。
就这样借着被冤枉的超话，这首歌一时间还挺火，都在转发支持为骆雨澄伸冤。
楚青听了单曲后，微微挑眉。
“怎么了？”霍历在一旁看平板，见楚青若有所思的，便问了句。
楚青笑道：“是上次我本子里记录的曲谱。”
霍历一顿，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蹙眉道：“他抄袭了你的曲谱，还抢先发出来了？”
“其实……不是我的曲谱。”楚青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道：“本子是新的，刚好还没记录到什么灵感，但是那时候有些卡壳，就打电话咨询了沃尔夫老师。”
“沃尔夫·切卡？”霍历道：“海伦娜音乐学院的老师吗？”
“是的，当初留学时的老师，我透过学校网站上留的邮箱联系到他了。”楚青当年虽然因为心里生病关系安静乖张，但为人老实，对音乐执着和热情，成绩也好，老师们都喜欢他，因此如今要找到谁都不难。
“联系他后他就和我分享、剖析他以前的一首创作，我边听课边记录下来和他聊。”
霍历明白了，抱胸道：“所以，骆雨澄抄袭的，是一首沃尔夫·切卡的旧作？”
“是的。曲谱上网就能搜到，但是骆雨澄不懂这些，老师那首歌也比较冷门和久远了。”
“哎哟哟，小青宝。”霍历挑眉，上前捏住楚青的耳朵道：“学会使坏了哦，难怪我之前说要帮你讨公道你不肯，也一直不在意，原来是设下陷阱等他来跳呢。”
“我……”楚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哼哼道：“是骆雨澄自己先招惹我的……无论是音乐还是画画、文字，这些艺术品都不能被抄袭，否则就是去灵魂和意义了。抄袭是玷污、不尊重，是罪该万死的！做音乐的人心术不正，想要走捷径，必须给他教训。”
“青宝说得对。”霍历笑眯眯地点头道：“现在……就等着他翻车了。”
果然，神通广大的网友不到一晚上就扒出来了。
先是有几个人说，这demo怎么和以前一首大师的钢琴曲那么相似呢？有人发现，随后引起专业人士和音乐迷的注意，开始指认骆雨澄抄袭。
骆雨澄粉丝自然是不认的，开始撕了起来。
面对骆雨澄粉丝铺天盖地的洗地、否认和攻击，那些个指认的随即没声了。
骆雨澄粉丝还没高兴，结果不过多久比较视频、长图、小论文就一股脑地出来，有理有据，逻辑分明，铁证如山。
一锤到底，这下粉丝连分辨都不能分辨。
封砚那边也机灵，抄袭暴露后，就有一个账号放出了监控所拍到的——骆雨澄确实把余未晞的被子打翻了。
于是，原本的“余未晞和楚青抱团霸凌骆雨澄”这个热搜和超话随即被“骆雨澄人品”取代了。、
xxx：wodema，这是年度大型人设崩塌现场吗？说好的善良无知，天真无邪呢？d区——
xxx：哈哈哈哈哈哈我天啊这瓜，骆雨澄居然抄袭了？！粉丝居然有脸拿他和楚老师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别说音乐的造诣，连人品都不过关惹
xxx：骆雨澄粉丝前几秒还在吹呢，什么绝世好歌，音乐造诣旁人难比……嘿嘿，不知道他们现在什么心情？
xxx：骆雨澄有病吧？！欺负我们晞晞呢？故意把被子扔水里再去挑衅晞晞，诱使晞晞动手完成拉踩……塑造一个小可怜形象，好心机啊……恶心
xxx：当我们家晞晞顶流白叫的是吧？！骆雨澄都欺负到晞晞头上去了！晞晞也是你能拉踩的？！
余未晞家粉丝战斗力本就高，这下去把骆雨澄给撕得体无完肤，并且发扬光大，把骆雨澄抄袭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彻底败坏了路人缘。
现在，舆论都集中在骆雨澄的人设崩塌，都在让他滚出节目组。
楚青躺在被窝里翻阅微博，看到这个话题，转头好奇问道：“骆雨澄真的会退出节目组吗？”
在一旁盥洗的霍历斩钉截铁道：“会。”
“他会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霍历挑眉道：“一来他得罪了你还得罪了余未晞，节目组不敢不从。二来……骆雨澄人设崩塌，严重点都会被公司雪藏，星途算是半毁了，《全偶》节目组口号是全能少年，也不敢用一个品行不好的助教。”
“那和我没关系，主要晞晞粉丝多还战斗力彪悍。”楚青笑了笑。
“有。”霍历垂眸道：“繁星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只是繁星签约的一个小歌手，繁星旗下那么多艺人，更没有人知道他拿的是我本子，繁星不会的。”
霍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楚青被骆雨澄偷拍的视频要挟逼死，所以霍历让骆雨澄也痛苦地死去。
这一世……骆雨澄止步于此便罢了，但如果……
霍历垂眸，敛住了眼底的戾气。
“楚老师……！”
说曹操，曹操就到。
骆雨澄气喘吁吁的，看着脸色也不好。
楚青看了眼骆雨澄。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霍历的帐篷……？
“楚老师！网上说我抄袭，是……是你故意的吧？！”
楚青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歪头道：“什么故意？”
贼兮兮的。
“你设计害我！”骆雨澄颤声道：“你知道我拿了你的本子，故意不说什么……”
楚青没说话。
“楚老师……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澄清好不好？”骆雨澄深吸一口气，低下口气恳求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绝对不敢了，楚老师救我这一次。”
“也就是说，骆老师偷了我的东西？”楚青瞪大了眼，笑道：“那这样我们还是在微博上好好澄清吧，抄袭的是我不是你，你只是偷走我的本子才不小心背锅了。”
“你……！”
骆雨澄忍住情绪，柔声道：“我真的错了……我，我就是想拿来参考参考……不是故意的……！”
楚青笑道：“好啊，那我就澄清，说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拿我的本子参考。”
“……”骆雨澄面色沉了下来，低声道：“楚老师，我们单独聊聊？”
“不用。”霍历站在楚青身后没什么表情道：“就在这里说。”
楚青顿了顿，也没阻止。
骆雨澄看了眼霍历，欲言又止。
但如今情势紧迫，骆雨澄只能直接说了。
“楚老师……我知道，你和霍辽关系不浅。”骆雨澄看着楚青道：“霍辽先生可喜欢你了。”
霍历神色随即沉了下来，被鸭舌帽所遮掩的眼睛里浸满了杀气。
好，很好。
“所以呢？”楚青却是不在意，哭笑不得道：“他喜欢我……不是我的错吧？”
没想到楚青这么云淡风轻，丝毫不在乎的模样，骆雨澄一愣。
这和骆雨澄得到的情报不符。
“看来是不需要我澄清了。”楚青指了指帐篷的门帘道：“请。”
骆雨澄张了张嘴，最后红着眼眶跑走了。
楚青伸了个懒腰，心道之后可就不用再见着骆雨澄了。
楚青摇了摇头，骆雨澄之后星途也算完了。
就因为心术不正。
楚青转头笑道：“霍先生晚安。”
“嗯。”
楚青一愣，问道：“霍先生不高兴？”
“没有。”
霍历不想吓着楚青，转身离开了帐篷。
楚青愣愣地看着霍历的背影。
啊……？
“霍先生……等等我。”
楚青却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