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一个很笼统的词汇。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解读，甚至有的人会想到Oπ。
“什么力量？”
维克多·莫兰想也没想，直接问了出来，他根本不喜欢笼统这个词。
静待了十几秒，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回复。
维克多·莫兰皱起眉头，脸上浮起一抹不悦，就在这时，负责通讯的联络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议长先生，我们收到一个170GB的安全数据包，不……590GB……还在增长，数据包超过3TB了……”
“什么东西？关于什么的数据？你确定安全？”维克多·莫兰立即问道。
“安全，绝对安全！这是一个安全的令人发指的纯净数据包……”联络官的声音充满的惊讶：“这三个TB的文件，全是技术蓝图！全是远超我们想象的先进技术！”
“先进？能到什么程度？”
维克多·莫兰双目一亮：“将这个文件发给科研部门，让他们马上解析，我想知道，这文件对我们的文明能帮上多大的忙……”
“程度？没有什么程度能描述终点！”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不无骄傲。
真的有这么厉害？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好事？
看到场上有人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陆川忍不住腹诽起来：如果真的具备达到终点的技术，那为什么还要寻求人类的庇护？——当然，人类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这个‘老家伙’无论送了什么技术，都算是人类白捡的便宜。
一个小时后，维克多·莫兰收到了科研部门的报告，‘老家伙’说的没错，它给人类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高端科技，有些技术甚至涉及到宇宙本源，也确实能称得上是终点科技。
然而，科研人员报告，就算这些技术摆在人类面前，人类也无法使用。
这一次，和吸收希德的世界日志还不一样，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人类消化吸收希德的科技是没有问题的，但‘老家伙’给出的技术，现在看来，给多少时间都得不到任何突破。
原因，出现在解析这些技术的视角上。
人类，从光学可观察的物质层面理解世界，发展科技，进入太空，所以人类的科研方向，是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科技的解锁像一个个解密游戏，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因得一个果。
而‘老家伙’的视角就有点怪了。
可观察的宇宙，漂浮在一个名为‘狄拉克海’的理论海洋表面，人类所了解和涉足的区域全在这海面之上，而海面之下，则是一片由真空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粒子汪洋。
何为真空零点能？
就是真空本身具备的底能，这是虚粒子产生的沸腾量子泡沫，是一种就算在绝对零度，如果技术满足的情况下，仍旧可以从真空中攫取出来的能量。
老家伙提供的科技，就是从海面之下的视角切入的。它从虚粒子的角度结构这些科学方程，并衍生出指定技术，这些技术是存在的，但却仅存在于人类无法观察的虚数海底。
简单的说，海面上为实，海面下为虚，然而虚并不是不存在，它真实存在，只是人类不了解，更不可能将自己代入海面以下的视角。
因此，这三个多TB的技术金矿，就算被人类握在了手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鸡肋。
待战况室的众人明白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这个词。
食之无肉，弃之有味，3TB实打实的高端技术，就算用不了，人类也不会删掉。
也好，人类拿到了用不了的科技，老家伙躲在了属于人类版图，人类却去不了的虚粒子之海，如果没有双方之间的这次接触和交流，这本来就是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就在陆川寻思着这件事也算是扯平了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紧急通讯器再次报起警来。
“什么！”
只一看通讯器，陆川脸色猛的一变，他失声道：“不好，战略级的埃米大团刚刚出现在第二象限中心区域！”
“该死！怎么这种时候……”
维克多·莫兰一脸狰狞，他大喊道：“启动撤离程序，给我马上撤空第二象限，该死的埃米，没完了……”
就在维克多·莫兰的副手将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维克多又摆了摆手，他改口道：“不只是第二象限，给我启动文明流浪程序，所有联邦民众，都给我动起来！这一天到来是早晚的事，我要它今天发生！”
文明流浪程序，在联邦内部已经不停的宣传了一两年，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战况室里的陆川等人也不例外，他们，也是程序的一部分，也要协动执行。
这是个硬性的、强制性的程序，执行效率也高的惊人，二十分钟后，一艘名为启示录号的军用相势飞船将众人带到了太阳系边缘，这里是程序里规定的周边星域流放舰队集结点。
陆川的埃米监测部门也整个上了天，这让他可以在启示录号上协动自己的部门，继续关注埃米的动向。
在启示录号的舰桥上，维克多·莫兰为首的众人都在紧张的关注着第二象限埃米大团的情况，第二象限的撤离进行的也算有序，他们将和前来避难的第四象限撤离舰队合为一股，然后跳往银河系，与其他联邦流浪舰队汇合。
“该死的埃米。”
看着监控画面上不停改变形状的埃米光团，维克多·莫兰的牙齿咯咯作响，突然，他眉头一疏，似想到了什么：“我们得给埃米点颜色瞧瞧！”
“你刚才说什么？”陆川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反正我们已经启动了流浪程序，放弃了家园，我们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维克多·莫兰冲陆川说道：“以后，你的元胞监控网络只要负责舰队范围外的一千光年就好，这些部署在联邦版图上的监控结构，想办法让它们成为武器，我要挫一挫埃米的锐气。”
“什么武器？”
“VD-100.”
“这……”
陆川嘴角动了动，他错愕的看着维克多，VD-100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它算不上先进，但却算得上人类目前掌握的最强大的武器。
它其实是一个直径超过一个天文单位的巨大环状粒子加速器，它可以在给高能粒子加速的时候，给粒子充能，当能量扩充到极致的量级，它便会引发真空衰变。
真空衰变，是一种可怕的物理灾难，它呈球体光速扩散，在扩散的过程中，它会摧毁它内部的一切。
陆川之所以惊愕，是因为人类很早就掌握了这项技术，可就是一直没用，因为只要用了，它就有可能毁灭宇宙。这是一个爆裂的连锁反应，理论上，它会一直扩散下去，直到整个宇宙都被它摧毁。
“就算光速扩散，真空衰变毁掉全宇宙，也需要上百亿年，我们的容身之处到处都能找到……”维克多·莫兰不容反驳的说道：“陆川你要想，万一，我们消灭了埃米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陆川点了点头，如果真空衰变打掉了埃米，就算宇宙毁灭，人类还可以安全的存在上百亿年，人类可以找一个远离真空衰变扩散的区域，不再流浪，说不定还能研制出阻止真空衰变的技术。
乍一这么想，陆川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因为他的元胞监控网络，恰好将那团埃米包围在其中，只要让它们搭建出一台VD-100，然后直接引爆，这些埃米如果不逃的话，那就真可能被抹消掉了。
陆川将维克多·莫兰的命令吩咐了下去，在启示录号的监测屏上，众人可以看到VD-100的建造进度——进度很快，一个天文单位直径的巨型构造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整个搭建过程，最多用不了五分钟。
这是个好现象，时间，就是战机。
就在所有人目光灼灼，等待真空衰变触发的时候，启示录号驾驶组一个负责通讯的姑娘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向维克多·莫兰：“指挥官，我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
“奇怪的信息？”
“嗯，这条信息没有使用我们的通讯信道，而是使用的元胞联络码，是元胞网络接收到的……”姑娘眨巴着眼睛回应道。
“什么内容？”维克多·莫兰和陆川异口同声的问道。
姑娘回过头去，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然后她抬起素手指了指最中心的全息屏。
全息屏上显示着‘正在解码’的字样，需要解码的信息并不长，只标注着十几个字节。
十几秒后，随着解码结束，在场的众人也都变得一头雾水，因为这条信息只解码出了五个字：
“无聊不？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