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让我脏了手?”苏娆嘲讽地笑笑。
这种说法，她倒是第一次听到。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比这更恶心的玩意儿，自己都已经杀了不知几何。
酒楼门口的动静，早已引起了大堂之中大多数人的注意。
裴湛默了默，无视酒楼掌柜一脸掩饰不住的八卦之色，道：“姑娘，此处人多眼杂，不妨移步？”
“不——”苏娆刚想拒绝，阮轻音再次握了握她的手，这次用的力气比上一次大了些许。
苏娆回过头，询问性的看着阮轻音。
阮轻音认真地看着她，手上比划：“这里是遥国，我们去看看吧，否则会很麻烦。”
“……行吧。”
苏娆神色变换，片刻之后，她轻轻啧了一声，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能去现场看看吗？”苏娆转过头，看向裴湛。
她语气虽是询问，但动作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依旧一手抱住盛装匕首落月的那个锦盒，一手握住阮轻音的手。
问完这句话，她带着阮轻音径直朝外走去。
“诶！不是，那个——”酒楼掌柜的有些懵，刚想阻止她们。
“慌什么？我们又不会跑。”苏娆脚步一顿，冷冷道。
裴湛轻飘飘地看了酒楼掌柜一眼。
掌柜的在他的眼神之中，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裴湛提步跟上。酒楼掌柜连忙擦了擦汗，捏着小手帕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见此，酒楼大堂之中不少好事者也准备跟上去看热闹。
然而跑到半途的酒楼掌柜忽然回头，朝着殿中的跑堂和小二拔高了声量：“你们记得收钱——”
想趁机吃霸王餐？想得美！
众食客的脚步也被这神来一笔给绊住了。
只有那些一心想着看热闹的食客，三下五除二地将饭钱付了，飞快地跟了上去。
出了酒楼，苏娆四处看了看，然后目光定在了街边一处围在一起的人群之上。
见那处人群拥挤，苏娆眉头微皱，阮轻音再次握了握她的手。
苏娆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拉着阮轻音走向人群。
裴湛目光似若无意地澹澹从她与阮轻音交握的手上扫过去，然后看向酒楼掌柜。“衙役什么时候来？”
接触到自家公子的眼神，酒楼掌柜莫名觉得背上一凉。
他干笑一声：“衙门离此地不远，应该是快到了——”
话音未落，人群之外又是一阵喧嚣。
一队衙役走上前，拨开人群，苏娆与阮轻音顺势走到了人群中央。
“这里怎么一回事？”为首的中年衙役中气十足地道。
围观之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情况。
中年衙役表情严肃，在一片吵嚷声中走向被围在中央的那具尸首。
他右手按住腰间佩刀，半蹲在尸首旁，认真端详着地上的尸首。
阮轻音靠在苏娆身旁，与苏娆一起打量着地上那早已断气的人。
地上那人，赫然就是之前在酒楼之中，试图对阮轻音动手动脚，最后反被她们小小教训了一下的那个男子。
此时，这人仰面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浑身上下却没有丝毫别的伤口。
“看出什么了吗？”苏娆声音压低，收回了目光。
阮轻音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凝重，隐晦地打了几个手势：“有点麻烦了。”
苏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锦盒：“中毒？”
阮轻音轻轻点了一下头。
苏娆长睫微动，声音低不可闻：“毒是北漠的。”
阮轻音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娆。
连她不上手都不能明确看出是哪一种毒。可见阿娆的表现……明显是知道是什么毒啊……
“此毒名赤耳。你看他耳垂上的红痕，”苏娆凑在阮轻音耳边，低声道，“北漠皇室惯爱用这玩意儿来栽赃人……”
阮轻音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眼见着那耳垂之上的红痕渐渐澹了下去。
她神色愈加凝重。
待这红痕彻底澹下去，她们就真的成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了……
毕竟，之前在酒楼之中，她们是真的在这人身上留下了伤。而且，她们是真的对这人下了一点并不致命的毒……
然而现在，在午作的查验之下，一点细微的伤，再加上那一点毒，足以成为她们定罪的理由。
苏娆却一点也不慌，双眸微眯地打量了几眼单膝跪地的那个中年衙役。察觉到阮轻音的担忧，苏娆安抚地拍了拍阮轻音的手臂。
“没事的。”她声音压得极低。
阮轻音不敢这么乐观，然而在苏娆的安抚之下，她微微放松了些许。
片刻之后，那中年衙役挥了挥手：“午作！过来！”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复。
他皱着眉，明显不悦，大喝到：“午作呢？哑了还是聋了？！”
那一队衙役之中，有个年轻的衙役小心翼翼的道：“老大，那个……咱们走太快了，午作还没跟上来……”
“……”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中年衙役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一声。
他站起了身，声音威严严肃，彷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方才你们说，死者在酒楼里与两个姑娘有冲突，那两个姑娘呢？”
苏娆扬了扬手：“这儿。”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那中年衙役表情严肃地看向她，下一瞬，他的目光却被她身边的人吸引了过去。
“裴公子？”中年衙役惊讶道。
苏娆霍然转头，不知何时，青年已经站到了自己身侧。
裴湛朝着她轻轻勾唇，然后向着中年衙役轻轻点头示意：“徐大人。”
徐远表情僵了一下，浑身上下下意识地绷紧了。
苏娆澹澹扫了他一眼。
徐远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裴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裴湛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酒楼:“这是我的产业。”
徐远了然的点了点头:“方才您在酒楼里?”
“嗯。”裴湛澹澹应了一声，“这人的死，与这两位姑娘无关。”
徐远目光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这不是明……呃……”
裴湛唇畔含笑，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个单音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