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山明与禾满乌在一个小港口等了几天才等到进黑龙峡的船，之前的路上他们本以为会遇到心无派往迷川的大军，但预料落了空。“也许他们没有走水路。”黑云山明安慰自己。
水流很急，隔一段就有漩涡，船家说河面下有很多暗礁，没有“水鬼”引路，船就没法走。“水鬼”是常年混迹于此熟知暗礁位置的人。
晚上，即使老水鬼也不敢贸然引路，船只能下锚停在崖壁之下。崖壁高耸，抬头黑漆漆一片，雾气笼罩在峡谷之上，看不到天。
船舱里很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黑云山明躺在一张又黏又脏的窄床上，迷迷湖湖地闭着眼睛，刺鼻的气味让他无法入睡。禾满乌和两个侍卫盘腿坐在床头的地上，剑抱在怀里，低着头打盹，另有两个侍卫站在床头床尾守着。
黑云山明心里烦乱，起身坐起来，揉揉眼睛，要下床。禾满乌察觉，睁开眼睛，转头看着黑云山明。
“我尿急。”黑云山明说。
禾满乌要起身，黑云山明按住他的肩膀：“我自己去就行。”
禾满乌还是站起身来，身旁两个侍卫也醒来，忙站起身。
黑云山明没再说什么，下床穿了鞋往船尾走，几个侍卫要跟上，禾满乌抬手制止，独自一人跟在黑云山明身后。
禾满乌守在茅厕门口，等着黑云山明出来。一个瘦子低头匆匆走到茅厕要往里进，禾满乌伸胳膊拦在门口。“有人。”
瘦子抬头看看禾满乌，咧嘴笑笑，点了点头，站定在那里。禾满乌打量那瘦子，颧骨高突，脸颊深陷，嘴上稀稀地长着几根胡子，牙齿缺了几颗，两个大门牙向外凸着，活像个大老鼠。瘦子不住挪动着双脚，像是快憋不住了。
黑云山明从茅厕出来，瘦子看看禾满乌，又笑笑，抬脚往茅厕里走，突然转了身子一把搂住黑云山明的脖子，另一只手里一把短匕首抵在黑云山明脖颈上。
“喂！”禾满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目向瘦子喊了一声，拔出了剑。
“哎！别乱来！”瘦子后退一步，对禾满乌叫道。
霎时间，瘦子身后又走上来三个人。
“把剑扔了。”三个人中，一个粗矮胖子走到前面，对禾满乌说。
禾满乌没有动。
矮胖子转头对瘦子道：“先给他脸上留个记号。”
瘦子把匕首尖抵在黑云山明脸上。
“住手！”禾满乌叫道，把剑扔在地上，“你们要干什么？要钱的话可以给你们。”
“转过身去。”矮胖子没理会，对禾满乌命令道。
“有话好说。”禾满乌道，“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少废话！”矮胖子一脸不耐烦，“转过身去！”
禾满乌看了一眼黑云山明，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子。
矮胖子眼睛盯着禾满乌，小心地蹲了身子，捡起剑来，收剑入鞘，递给后面的同伙。
“你们不知道我们是谁，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禾满乌说，“按我说的，你们拿钱，放了我们，对大家都好。”
“废话真他妈多！”瘦子骂道。
“把手背过来！”矮胖子又对禾满乌道。
禾满乌没有照做，想要转回身。
“哎！”矮胖子叫一声。
禾满乌停止动作。
“你最好老实点儿，别让你主子受苦。”矮胖子道，“把手背过来。”
禾满乌把手背到身后。
矮胖子从怀里拿出一卷身子来，走到禾满乌身后，要把禾满乌的双手绑起来。
“我是迷川王！”黑云山明说道。
几个匪徒相视笑笑。
“我说的是真的！”黑云山明急道。
“不应该暴露身份。”禾满乌心里想，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他说的是真的。”禾满乌道，“放了我们，我们不会追究……”说到这里，禾满乌突然察觉有什么不对，脸色一时变得惨白，“你们不要钱？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匪徒们没有回应。
禾满乌想要反抗，为时已晚，他的手被矮胖子绑了起来。
“是，我们知道你们是谁。”矮胖子道，“放心，我们不杀人，但你们可要听话。”
“你们是什么人？”禾满乌问道。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矮胖子道，“走，跟我们走吧。”
“去哪儿？”禾满乌又问。
“别问了，兄弟，走吧。”矮胖子拍拍禾满乌的胳膊。
匪徒们带着黑云山明与禾满乌从船尾出了舱，船下有火光。禾满乌和黑云山明被带到船舷边，禾满乌向下面火光处看看，是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火把。
匪徒们用绳子把黑云山明放下去，下面两人把他接上小船，当即给他手脚上锁了铁镣。
矮胖子又拿了一卷绳子，看看禾满乌，道：“兄弟，对不住，得把你绑结实点儿，怕你下去不老实。”说着，把禾满乌来了个五花大绑，“行了，兄弟，你可以上路了。”矮胖子向同伙使个眼色，几个人上前，把禾满乌推倒了抬起来，向船另一边走去。
“喂！干什么？”禾满乌大叫。
“对不住了，你对我们没什么用。”矮胖子对禾满乌笑笑。
黑云山明在小船上大叫，但无济于事。
船边，禾满乌奋力挣扎。
矮胖子低头看着禾满乌，道：“一会儿里面那几个你的兄弟就下去陪你，做个伴儿，挺好。”
禾满乌心如死灰，他不怕死，只是担心主子。
几个匪徒把禾满乌扔下船，砸在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瞬间淹没在黑暗里。
矮胖子和同伙下了大船上了小船。
黑云山明抬头看着几个匪徒，泪眼里都是愤怒。
“脾气挺硬啊。”矮胖子看着黑云山明，笑笑。
“小孩子没挨过打，打一顿就好了。”瘦子说道。
矮胖子踢了一脚，道：“好吃好喝伺候着，一根头发都不能掉。”
“知道知道。”瘦子对矮胖子谄笑。
“这剑不错。”一个大胡子匪徒拿着禾满乌的长剑，对矮胖子道，“大哥，赏给我吧。”
“行。”矮胖子爽快答应，向那匪徒伸出手，“我看看。”
大胡子把剑递到矮胖子手上，矮胖子抽出一截剑身，打量着，点头道；“是把好剑。”说完，甩手把剑扔进河里。
“哎……”大胡子一脸惋惜，不敢做声。
“剑太好了，你配不上。”矮胖子对大胡子道。
大胡子滴咕道：“我配不上，那你用呗，干嘛扔了？”
“我他妈也配不上。”矮胖子骂道，然后下了命令：“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