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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第430章 葬花吟(19)

长安城戒严, 进来容易, 出去难。

倘若你要出城,必定将人一个个搜身。稍稍长得清秀漂亮点的,还得拉到一边推到墙上, 粗粝的手掰着你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横眉怒对, 也不知道瞧个什么,反正就跟对待桉板上一块猪肉没撒区别。

态度之蛮横, 动作之粗暴, 有点气性的人都受不了城门兵这么对待自己。老百姓们怨声载道,可也还没到官逼民反的地步。所以一般情况下,能不进城就尽量不进城, 免得出城时遇到麻烦。倘若想进出顺利点, 有点家财身份的,只好破财消灾, 暗暗给小兵们塞几个银子, 便会对你好点,也能将你早点放过去了。

不过戒严之事并非是从离炎出现在皇宫后或是离鹂得知她回京了之后就开始的,而是自离鹂昭告天下要开恩科时便开始了。只不过出了离炎这档子事情后,戒严的程度更严厉些罢了,比如说偷塞银子不一定能顺利出城了, 反而会惹人狐疑将你给抓起来拷打一番。

恩科不是三年一度的常规科举考试,而是鹂皇的特别恩准。新皇上位大赦天下是常例,而开恩科就是她离鹂的特例了。考试时间就定在今年秋天, 已经没几天了。说白了,就跟七几年恢复高考那阵差不多。

因为之前参加科考的人很多因此入了仕途做了官,从此人生发生了重大转折。寒门学子尝到了甜头,故而这回恩科一开,报名参考的人很多,无数学子往长安城奔。京城外来人口暴涨,治安问题频频发生,便是从那时候开始,顺天府衙门就奏请皇帝想要加强京城的防卫工作,离鹂准奏,九门提督配合执行。

长安城九道城门,九个城门官也的确都得了庞容叫离樱宫中曾见过离炎一面的宫人画的人像图,只是那图就各位看官看来画得囫囵,因为其长得就跟离樱差不多,与自己印象中那有着肥硕身材的离炎大相径庭,所以没几个人当真。

因为不能声张,否则会坏了鹂皇的名声,又因为那画像中的人物跟死去的樱皇离樱七分神似,故而个个城门官心思不一,便自有一套自己抓捕离炎的法子。

有的觉得画像画差了,故而交代手下人查看过路人时专门揪着长得胖乎乎且还好看的女人多加细看;有的知道离炎武功不弱,故而叫了些会功夫的人暗自观察过往之人的腿脚,或是干脆打上几拳;还有的别出心裁,专门去青楼里找了几个长相出众的小倌往城门口一站,谁若多看了那些小倌一眼,便二话不说抓起来拷问一番……东城门,自也有自己的方式。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前提在,故而胡晓珊口中所谓为离炎开的那道门所使用的难为人的方式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而离若他们要从东城门离开也不会惹人注意了。

且说那东城门的城门官,他特别的敬业,不像前任,三天两头都不来现个身。这一位则是每天按时到岗,亲自抓戒严工作,风雨无阻。

那男人在城楼上搁了张桌子、一把椅子,人就如还在书房时那样闲适的躺在椅子里,大半时间都手中拿着本书看。

在他的治下,东城门的城门兵对待过往的人特别的文明,不搜身,不推攘,不拿眼乱看你。进城不管你,随意进;出城的话,你只要合了城门官的意,便顺顺利利的放你过去。但是你要不合意,不好意思,城门官铁面无私,你另择一道城门出去吧。

那怎么才算是合了这东城门的城门官的意呢?便是通过了他的文考即可。

东城门的城墙上面悬下一副上联,对得出下联的人就放你出城门去。

城门官的桌子边搁了厚厚一叠的联子,每对上一个,旁边伺候的一个小兵就将垂挂的那副上联重新换上一副新的。

眼见着书桌上的那些对联越用越少了,他就会搁下书卷,再刷刷刷一连写上十几副备用。

不过,考人的题目也不尽是对对子。偶尔那人兴致来了,就叫人猜个灯谜、念个诗文什么的。

这样的方式很得文人雅士们中意,特别是那些来京赶考的学子们,都觉得这方式就是对他们的尊重啊,故而许多文人都喜到东城门来,并非为了出城,只为来此卖弄文采。是以,东城门倒成了有学问的人最爱走的一条道,即使要绕远路大家也心甘情愿。

一时间,很多人恨不能多读点书。

可试问,天下又有多少人读过书?也许识得几个字吧,会算几个账吧,但是吟诗作赋写对子却不会了。所以很多文盲不得不另外绕道从其他城门出城,也不愿走东城门。

而朝廷官员大都知道大皇女离炎武功很好,可她却是个文采不怎么样的。这回皇帝私下要抓捕她,东城门搞的这手段大家便不觉得奇怪了。只因为其他几道城门,不都在对症下药的抓离炎么?你看这色-诱的、试探功夫的方式都用上了,考你文采又算得了什么?

去代国送礼的领队是周笙。周笙因为是礼部侍郎,选的随从自然也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而且礼部本来就在主持恩科考试,乃是天下文人都仰望的衙门,那文采自是没话说。

所以,虽然本来代国在西北方,但是离若和周笙他们要走东城门离开长安城,倒没任何人起疑。反而他们要是不走东城门,还会被城中学子们看不起呢。

周笙带着二百四十六人的使团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东城门,心头打算着先打个招呼套上近乎,希望这位城门官懂得起,行个方便,早早放了众人一哄而出。毕竟队伍中有重要的人在,不能引人注目。

所以,她下得马来,仰脸拱手朝城楼上的那人道:“晏大人,我乃礼部侍郎周笙,身后的人都是这次随我出使代国的……”

晏小山远远瞧着队伍过来,已经放下书本从椅中起了身以示礼貌,可也仅此而已,他并未下城楼来迎接。

周笙的话尚未说完,晏小山已打断她道:“此时已到深秋,你便赋诗一首咏秋吧。”

“……”周笙忍了忍。

此时城门口围了好些文人和参考的学子看热闹,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告诉晏小山她答了他给出的题目后便放所有人一起过,但是晏小山那话好像还是得一个一个过他的考关才行啊。

她心中担心离炎和她的那个随从应对不上,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若硬要晏小山按着她的意思来,恐怕会坏事,便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她低头微一思忖后,便昂然答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她这诗做得中规中矩,不说特别出彩,但是找不出任何毛病。即便围观的人群里有朝廷敌对派的细作,也抓不到周笙的一点把柄。

晏小山很满意,点头道:“好,你可以过去了。下一个,请用红叶作诗一首。”

周笙往前走了两步,闻听这话,回头道:“晏大人,这位乃是七皇子,你……”

离若灿笑着冲她摆了摆手道:“我会做,这个挺好玩儿的!”

周笙只好闭了口,目光朝离炎和影这边瞟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出了城门,站在城门外遥遥的望着这边。

离若也已经从车舆中走下来,他背着手,慢慢吟道:“一片红叶御河边,一种相思题叶笺。千秋佳话卢舍人,百年姻缘诗叶牵。”

离若是男子,男子吟诗,出口便提及姻缘相思这样的词句,众人都只道这位长得秀美的皇子乃是思春了,个个笑得挤眉弄眼。

离若原本没觉得有啥,看大家都在笑他,暗暗再将自己那诗默念了遍,好巧不巧目光又正与城门外的周笙相接,周笙也在笑,他就抑制不住的脸红耳赤。

晏小山装作没看见,颔首道:“很好,你也可以出去了。”

“下一个。”

下一个是离若的四名车夫之一。

题目都很简单,之后其他三名车夫也一个个都过去了,拉着离若的车出了城门后便请他上车等候。

离若本来想看自己皇姐过了才能放心的,但是他是男子,且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不好一直抛头露面,只得上了车,将车窗戳了洞往这边偷偷瞄。

“下一个。”晏小山又背着手喊。

这一回的下一个就是离炎。

她和影伺候在离若的车舆后面。

看前面的人一个个都过去了,离炎暗暗腹诽,晏小山这家伙还当真铁面无私呢,竟然连离若和周笙都要考。

轮到离炎上场,晏小山高高在上的将她看了眼后便别开了脸,目光低垂盯着手中的书卷道:“这回你自己出题,自己答。”

离炎心头一松。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女离炎武功不弱,在京中横行无忌,三言两语不合就要揍人的那种凶神,于文采方面似乎没听过任何传言。所以,晏小山这是故意放水呢,他已经认出她来了。尽管她今日的装扮连胡晓珊都不能一眼看穿,想来小三儿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做戏做足,不给人看出破绽,但也要照顾到她。

他的心意离炎已经接收到。

离炎面上不动声色道:“中秋过后的月是一年中最亮最圆最好看的,我便以月为题赋诗一首吧。”

说着,漫声吟哦道: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晏小山怔了怔,忽的搁下书卷,揽住袍袖提笔凝眉片刻,然后饱蘸墨汁就在桉上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离炎刚才念的那首诗。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这首诗暗含人生无常之意,明月一直都高高悬挂夜空,但是古人今人却不断更迭,像流水一样逝去。诗的结尾则表达了离炎一贯对人生的态度,便是及时行乐。

这诗很得晏小山之意,他的人生不就这样无常么?

写完后,他默读一遍,点了点头直道:“好,你可以走了。”

也不抬头目送离炎,仍旧低头道:“下一个!你同她一样的题目。”

离炎出了城门回看影,影几不可查的朝她一颔首,对晏小山略略拱了拱手道:“我也作一首有关明月的诗吧。”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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