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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旧事

“将军,到府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管儿与彤儿立在马车的两边,轻声回道。

赫连轩在马车里连帘子都没打开,道:“直接进二门,夫人睡着了,声音小点。”

彤儿与管儿对视一眼,彤儿快速的往院子里走去,管儿让车夫引着马车直接进了二门,定北将军府的管事已经侯在了大门外,让守门的小厮开了大门,又关上,然后才跟着马车的后边一路到了二门口。

马车再次停下,管儿上前打了帘子。

赫连轩用身上的衾裘裹了吴情从马车里下来,生怕她被一丝寒风吹到,然后步子不停,一路往二门里走着。

及至进了屋里,火盆早就烧了起来。彤儿铺好了被褥,又拿熏炉烘暖了被窝,正好回身见将军抱着夫人进来了,小声道:“将军,被子暖好了。”

赫连轩点了点头,抱着吴情直接放到了被子里。

彤儿上前小心的帮着吴情去了鞋子,刚想上手去脱衣裳,却被赫连轩拦了,生怕打扰了睡的香甜的吴情。

“我到书房,你在这守着,一会夫人要是醒了让人去跟我说一声。”赫连轩临出门之前交待着,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只府里,就是军营里也得有不少的事要处理。

彤儿应了是,管儿打了帘子目送着赫连轩出了屋子直奔外书房。

两人放下了床幔,守在了外间,轻手轻脚的归拢着东西,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外书房。

“府里可是有什么事?”赫连轩把管事叫进了书房问道。

管事点头道:“京里老太爷来了几封信,问将军什么时候回去,还有大长公主那边打发人来说,夫人一回府就给送信去。”

赫连轩点了点头,道:“还有别的事没?”

管事想了想,道:“将军,给京里送的年礼老奴打点了一些,这是礼单还请将军过目。”

赫连轩抬手接过,也没细看,只大略看了一眼,指出哪个不妥,又让加了两样,才道:“今年过年本将军跟夫人在府里过,过了年再准备启程回京,东西打点的厚一些,让重楼跟着一块回去吧。”

管事道了声事,随即又说道:“将军,贺知府那边送了两回帖子过来,说是将军回来了,贺知府要宴请将军。”

管事也听说了贺知府的千金嫁了安国将军,也就是自家夫人的弟弟,以往两家不曾走动,有了这层关系,将军又留在这边过年,这年节礼也该准备了。

这样想着,管事就啰嗦道:“贺府那边往年只象征性的走两样礼节,今年的年节礼,将军看看?”

赫连轩摆了下手,管事就停了下来。

赫连轩想了想,道:“这些上头,想必你也有经验,按照往年的惯例拟份单子,再加厚一些,然后送夫人那里看一眼,没问题就送过去。”

说到这,赫连轩又顿了一下,道:“府里过年的月份,还有赏钱,与别的府的年礼,你都拟了章程,回头跟夫人说一声就是,别让夫人跟着操心,若是有哪里不妥,便随着夫人的意思改就是。”

管事低头应了,便退了出去,待出了外书房的院子,管事的才摸了摸头,暗想,将军拿夫人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瞧刚刚将军抱夫人的样子,那小心翼翼,生怕被寒风刺到一点的心疼,管事的进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

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还没坐稳呢,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就冲了进来,道:“爹,你没跟将军提吧。”

管事的被自己的儿子问的一愣,不明所以道:“我跟将军提什么?”

管事的儿子一听,乐了,道:“爹你给忘了?”

管事的摇了摇头,自己儿子这东一下西一下是闹的哪一出啊?

“臭小子,别卖关子,你老了事多着呢。”管事的有些不耐烦,再有不足月余就过年了,这会儿往京里的年节礼还没送呢,原本是他没想到将军过年还回营州了,若是回京这些东西就不用准备了,他也是急急忙忙的接了书信,便操办起来了,这会儿还得让人去通知那些东西都装上车,路上的马匹还得挑着好用的,不然天寒地冻的,别说人受不了,就是马也受不了。

这样一想,管事的就要起身,就跟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一般,哪里还坐的住啊。

管儿的儿子拉了他老子的道,小声道:“爹,儿子还以为你去大帮那刘大胆求情去了呢。”

原来是前些日子刘氏父子找到了现任管事,想着让他帮着求求情,再回府当差呢,毕竟定北将军府的油水不少,而且听说将军要回京了,这头府里连个正经主子也没有,日子更是滋润了,将军要是不回来了,这头进人不进人的,可不就是这个管事说的算吗。

管事的儿子听了这个消息,又得知将军回府,急忙回来阻止他爹,原本刘家父子得势的时候,也没见得拉拔他们,再说现在要是回来了,没准那刘家父子再拉着以前的老关系骑到他们脖子上呢。

管事的一听,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事,压根就让他忘脑后去了。

抬手给了自己儿子的后脑勺一下子,笑骂道:“臭小子,你真当你老子是傻的啊。”

再说,谁听说定北将军府撵出去的人还有回来的道理,那不是变向的埋汰定北将军呢吗。

管事的儿子听了挠了挠头,笑了,道:“爹,我不是怕你一时心好,听了他们哭诉两声,就不忍心了吗?”

管事一愣,没明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刘管事他那日子过的不好?”

不应该啊,刘管事以前虽然贪的都吐了大半出来,可是这些年多少还是留了一些,再加上刘家一家子可是住在了陆娘子的院子里,那还是将军夫人打发他出去置办的呢,那院子可不小。

管事的儿子翻了个白眼,哼道:“爹,你也不想想,那刘大胆是个啥得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说,早先惦记着陆巧儿,如今总算是惦记到手了,按说这性子也该消停下来了吧,可谁知道,这小子就是个本性不必的,这不,三天两头的出去找嫔头,又去那种地方洒银子,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败的,再加上刘管事也没原来的本事了,这么大岁数,再想找合适的活计,哪那么容易,再说那刘管事以前仗着将军府的势,可是没少作威作福,再加上他那个脸,这营州里头,还有不认识他的,知道他是被咱们将军撵出去的,除非那户人家就想得罪咱们将军,不然谁敢用他。”

管事的点了点头,道:“你能知道这个道理,可见你这脑袋还是晓事的,以后自己行事,且以刘家为三思之准。”

管事儿子一脸无奈,道:“爹,我要跟你说的可不是这个,再说你儿子啥样你还不知道,心眼没别人多,嘴巴没别人甜,就有一把子力气,再就是能干活,不得罪人,谁有个事啥的,只要能叫到的,你儿子都愿意凑上前去帮一把,就是谁有个难处啥的,你儿子也不会去给踩一脚。即便是墙倒了,有别人推的,你儿子虽说没去扶,可也没去当帮手。”

扑哧,管事的听着乐了,胡乱的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后脑,道:“行了,臭小子,就你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要不是心术还正,你爹我啊,只怕也不能比那刘掌柜的好多少。”

管事的儿子笑了,道:“那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我老子心正,养出来的小子还能心不正。”

管事的无奈,到底是自己儿子,不敢深打,不过这小子也算是有眼力,会说话,不着人烦,可比当初那刘大胆强多了。

管事的儿子也是嬉笑两句,又道:“爹,你不知道,我今儿才听人说,那陆娘子张罗着卖房子呢,说是在这住不下去了,要换地方呢,听说啊,连姑娘都不要了,要跟那祈幕僚一块走呢。”

“啊?有这事?”这可是稀奇事,陆娘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可是当作宝来养的,那会儿将军没来的时候,这府里,陆巧儿都敢情像个大家闺秀了,府里的下人都快拿她当主子了,这才搬出去多久的功夫,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管事的儿子八卦道:“这有啥,那陆巧儿再好,不也是个闺女,这闺女嫁了人,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有刘家那一家子吸血鬼,陆娘子就是再有银钱,也不够刘家一家子花用的,更何况,儿子可是听说了,那陆娘子啊,老蚌生珠了。”

“生了?这么快?”管事的有些惊讶了,不过想着陆娘子的岁数,到也没啥奇怪的。

管事的儿子摇了摇头,道:“生到是没生呢,不过听说也有五、六个月了,听人说,那祈幕僚找人看了,说是陆娘子这胎是儿子呢,再加上那祈幕僚被刘家人闹的也烦了,又怕那些人闹起事来不管不顾的,再惹的陆娘子动了胎气,索性就拆开伙来,各自过,反正那陆巧儿嫁了,也与自家不相干了,陆娘子如今有了儿子,自然也就不管姑娘了,听说卖了房子,就要跟着祈幕僚回乡了。”

有了陆娘子的事,祈幕僚想再跟在定北将军身边有些难了,再加上现在没仗可打,他们这些幕僚说白了也没了用武之地,不过赫连轩也不是无情的人,平白养着他们也不是不成,只是祈幕僚既然转了心思,也就不再强求了。

管事的听了叹道:“行了,这事你只当听听就算了,那陆娘子也是咎由自取。”

管事儿子哼道:“爹,咱们该感谢她呢,要不是她这么能闹腾,那刘家父子还占着这个位子呢,如今啊,终是让爹有了这个机会。”

在管事的儿子看来,自己爹的本事可不比刘家父子差,偏生被那对父子死死的压着,连自己也得不到一个好差事,还没事被找来找去的使唤,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撒,如今也算是看看笑话了。

管事的叹了口气,道:“行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家父子如今的下场也是他们自己找来的,咱们只管当了教训就是。”

管事与自己的儿子只当这事说过就算了,却没想到几天之后,这事在营州到是闹的大了起来,不为别的,听说是那刘大胆在外头跟人家抢头牌争风头,大打出手,被人打了回去,人家有后台,刘大胆没后台,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回家偏生又碰到有人来看院子,刘大胆上厨房抄了家伙就把人撵了出去,回头还吓唬陆娘子要是再敢卖房子,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祈幕僚是真不想跟刘家的人再打交道了,手上也有些银子,索性就带着陆娘子偷着离开了,听说连陆巧儿也没告诉。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刘大胆的胆气真是那般大,在**跟人家争输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趁着那个少爷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在背后给人下了黑手,虽然蒙了头给人家打了,可是那个少爷从他身上拽下了一个物件,回头等那少爷被救回来的时候,就让家丁去了陆娘子的那处宅子。

不过人家也不是平白来的,自然事先都打听清楚了,知道他们身后没人罩着,所以才越发的肆无忌惮,不但把刘大胆打了个半死,从此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了不说,还把陆巧儿抢了回去,说算是刘大胆给他们少爷的赔礼,送给他们少爷当十四房小妾去了。

这事赶着年前先在市井间闹了起来,后来越传越快,很快各个府里都传了进去,本来营州风化就开放,再加上武将多,这些连着圈的公子,少爷的,没准就能扯出哪个军营里的武将,所以一般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知道跟这帮当兵的说不出道理来,人家就是拿拳头说话的。

正月二十三的时候,小年,贺夫人柳氏来访,闲聊之间就说到了这个话题,也知道是将军府原来的下人,不过听说也是因为得罪了将军夫人才被撵出去的。

吴情听的有些惊讶,她自打回来这几天,虽说不是闭门谢客,可因着年前的事务也多,赫连轩让她养身子,不让她闲操心,所以外面的这些流言也没传进内院来,当然,吴情也知道,就算是传进来了,也进不到她耳边。

只是她没想到陆娘子一家会是这样的结局。

“贺夫人,想来你也知道原本陆娘子与陆巧儿母女两个也是帮着我们将军管理过内院的,我体谅着母女两个生活不易,可这般没有名份的留在将军府里也不是个事,这才寻了一处院子安置,而且那祈幕僚也是极得将军看重的,只是现在太平盛世,将军也用不上他,他又瞧上了陆娘子,自愿求娶陆娘子,搬到府外去住,这一恍也过了许久,如今你要是不提,我到是想不起来了。”吴情想着这一番变故,不禁有些感慨。

贺夫人听了笑道:“虽说之前咱们两家不大来往,可是这营州城里就这般大,谁家有点啥事,就算是你不想听,也都传了出去,那对母女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这些在内院这么多年的人还不知道,不过是想鸠占鹊巢罢了,你呀,还是心太软了。”

贺夫人柳氏现在是真拿吴情当晚辈在教,自家闺女虽说没有回门,可是来往的书信里可是把这个大姑子好顿夸,还有那个不让安国将军纳妾的事,贺如意信里写了是大姑子的意思,不只对她说了,对安国将军也说了。

贺夫人看到这些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还特意拿到了贺大人跟前去显摆,当然了,她这个岁数,没有强求些什么的意思,只是替自己闺女高兴,这一步棋虽然走的险了些,可总算守来了好的结果。

贺大人当时看的也慨叹不已,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养大的女儿总盼着嫁个良人,想着姑爷如何待自家的姑娘,可却不会检讨自己。

吴情笑道:“夫人这话说的我到是有愧了,其实人家母女也不易,我也只是尽力罢了,不过当时我想着母女相依为命,总算是有个依靠,哪里会想到结果是这般的苦涩。”

贺夫人摇头道:“其实那陆巧儿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只是陆娘子到底心狠了一些,即便那刘家人再不是,大不了就上官府断了才是,虽说这女子改嫁不易碰到良人,可是陆娘子自己碰到了那祈幕僚也算是良人了,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把自己的闺女舍了,可真是不划算,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

吴情也是点头,不过想着陆巧儿的命运,吴情却没有插手的意思,她不是圣母,没有为别人无故奔波还不嫌累的想法,尤其是陆巧儿这样的人,若是能安于现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吴情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心,有闲钱,还不如用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上呢,于少他们还知道你曾经对他们的好,陆巧儿这样的人,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贺夫人这趟来,除了给吴情送年礼,就是顺便看看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笑道:“如意那丫头一直惦记着你的身子,来回写信你也只说好,那孩子心思简单,就让我过来瞧瞧,如今看着你红光满面的,可见是真的调理过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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