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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红线毯

小冯氏暗地里撇了撇嘴,吴家大老爷那人可不是谁想黑就能黑的,再说又有郡主的妻子在那摆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当初这事,小冯氏回娘家合计过,只怕是吴家大老爷想让三老爷在外面历练历练,怕三老爷不认吃苦,才来个先斩后奏,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如今见吴老爷还没明白过来是吴家大房的手段,一时小冯氏就是再高的心气也歇了,碰到这样的男人,小冯氏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可是到现在后悔也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其他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反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小冯氏看着吴老爷道:“京里这回的回信我瞧着应该快到了,信上若是好消息还罢了,若是不合老爷的意,老爷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吴老爷想了想,摇着头道:“不能吧,这次大哥怎么的也能把我留在京里,再说咱们要求也不高,就求个五品、四品的闲差,又不是在关键的位置上插人,以大哥如今大理寺卿的位置,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小冯氏在吴老爷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湿润的笑脸,点了点头道:“按说这是十拿九稳的,再不济还有我娘家那头呢,原我想着既然是吴家的事,凭着吴家的关系,大哥和郡主的身份,若是想帮老爷也就是抬抬手的是,所以才没给娘家送信,咱们且看这封信如何,若是真的办成了,咱们回京的时候给府里备的东西就厚些,我听说馨丫头的亲事定了,是赫连家的赫连轩,郡主到是找的好人家,谁不知道赫连家赫连轩一枝独秀,手握兵权,又极得皇上看重,把女儿嫁过去,只怕大房以后的前程更不在话下了。”

要说小冯氏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只是嫉妒你总要有资本,跟大房较真,那是自寻没趣,就郡主那手段,宫里各种斗争培养出来的,像小冯氏这样一个三品大元家的女儿,在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能提到跟郡主交好的那都是原本那些一品大元家的女儿,或是亲王、公侯家的千金,小冯氏这样三品大元的女儿,根本就到不了人家近前。

如今成了妯娌,人家郡主也有自己的府邸,就是她们在家里见到了,还得说人家郡主明理,嫌她们行礼麻烦,才免了她们的请安,不然她们按国礼要先给郡主请安,才能按家礼给老太太请安,就连老太太,按理说也是要给郡主请安的,不过人家郡主说了:“我嫁给大老爷,就是国公府的媳妇,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哪能让婆婆给儿媳妇请安。”

就这样,外面那些官员的家眷,哪次见了老太太不是一脸的羡慕,都说老太太有福气,娶了个郡主儿媳妇,还这般敬重老太太,守礼知礼,而且还不专房独宠,还主动给大老爷纳妾,要说就这一点小冯氏是最不能明白郡主的,按说皇家公主,虽说自请降的郡主,可是这些人又不是瞎子,那各种的待遇,年节的赏赐,哪里是一个郡主能承受的起的,就这样地位超然的女人,竟还主动张罗着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如今大房的后院光庶子就三个,庶女还有一个,而且那庶子又不是跟嫡子差的太多的,反而就差了两岁,单单这一样,这郡主就成了皇室公主和郡主们的典范,是整个皇家的荣耀。

吴老爷听了小冯氏的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郡主那样的身份在那摆着,给嫡长女寻的亲事自然不会差了,如今没让皇上赐婚就是好的了。”

小冯氏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想着馨丫头这门亲事,咱们总要提前准备些添妆才好,而且这次回去,若是大哥把老爷的事办妥了,咱们给各房带的礼物也得厚一些,再给馨丫头单独备上一份,也是咱们做叔叔和婶子的心意。”

吴老爷一想到给家里拿的东西就有些肉痛,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官,还得说是云阳富庶,一年这些商人们的孝敬还算不少,可京里国公府那都是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尤其这些嫡子嫡女们,从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精细,就连屋里的摆设也都是精致的,大房那院子更是可想而知,给这样人家的孩子带礼物,自然不能拿那种十两、八两的打发了,少不得要寻了那稀罕的物件来,只是这稀罕的物件自然不能少了银子。

小冯氏到是没想到吴老爷在这上面纠结上了,平素吴老爷用银子从来都是大打大脚的,就连给两个姨娘添东西,也都是随口就来,从来不会想着这东西什么价钱,给姨娘用合适不合适。在吴老爷的思想里似乎银子根本就没有概念。

小冯氏跟吴老爷说完,就算着云阳哪家能淘到稀罕货,哪天得找哪个店铺的管事的来进府看看,有什么最近时新的样子,忽然想到云阳盛产丝绸,小冯氏笑着道:“若我没记错,云阳似乎有一种红线毯,甚为稀奇,我记得好像有那么一首诗就是描述这红线毯的,

红线毯,忧蚕桑之费也;红线毯,择茧缫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披香殿广十丈余,红线织成可殿铺;

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美人踏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

太原毯涩毳缕硬,蜀都褥薄锦花冷;不如此毯温且柔,年年十月来云阳。

云阳百姓加样织,自谓为君能竭力;百夫同担进宫中,线厚丝多卷不得。

云阳百姓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吴老爷一听笑道:“夫人倒真是用了心的,这诗也是我到云阳以后才听说的,原是说以前的云阳县令到得云阳上任以后,知道云阳县盛产丝绸,而且织法多样,才号召百姓把丝线染成了比红蓝花花还要红的颜色,然后请了那手巧的织布女,研究了新鲜的花样,织成了一丈多长的毯子,因为太原出产的毛毯硬涩,四川织的锦花褥又太薄,而这种毯子织出来软硬适中,织染成品以后竟是异常的夺目。

听说当时进献的时候要百余人抬着才能铺满大殿,先皇当时龙颜大悦,当即就提了那县令为四品大员,不过后来有谏臣就说此举太过的劳民伤财,请皇上不可助长此风,皇上到也虚心接受了建议,当即就把那官员给罢免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小冯氏到是不知道里面的典故,如今听来到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不妥了,与吴老爷商量道:“还好妾身没有自作主张,先与老爷分说了,不然妾身只怕是好心办坏事了。”

吴老爷却摆了摆手道:“这也无妨,毕竟现在不比从前,而且咱们送的是自家人,再说咱们也不可能织成一丈的毯子,选了那新鲜的花样,织成布匹,这颜色以后用来做嫁妆最好。”

小冯氏眼睛一亮,接着吴老爷的话说道:“到时候送给大房,直接就能给馨丫头绣嫁衣用,只怕这样的布料,别说满京城,就是江南地带也找不了同匹来,到时候郡主自然就满意了。”

吴老爷笑着道:“夫人这件礼物要是成了,只怕我这回京的事,就不用大哥出手了,只要郡主一句话,没准还能得个实差。”吴老爷想着这事要是真办成了,自己在京城地界得个实差,那可真是美了美了。一时竟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夫妻两个商量妥当,吴老爷顺势就歇在了小冯氏的屋子,房妈妈和吴妈妈都习以为常了,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打发了伺候的丫头们,两个老妈妈一同在上房外面守着,实在是吴老爷自打与小冯氏在野外激战过一回以后,又在浴室里玩了一次,一时竟被小冯氏勾得有些上瘾,每每宿在上房,非得玩出些花样不可,小冯氏如今听了吴妈妈和房妈妈的劝,眼见着夫妻感情渐好,也就随着他胡闹,不过房门外却是不让丫头们守着的,只让吴妈妈和房妈妈在外头候着,小冯氏带过来的丫头如今也都大了,到了要配人的年纪,虽说表面上瞅着这些丫头都是好的,可谁也不知道谁内里的心思,就像绿姨娘,不就是让贴身伺候几年的丫头爬了老爷的床,小冯氏可不想干那种前脚让丫头爬了老爷的床,后脚就把人毁容的事,这种低级的手段小冯氏也不屑使,当然也不会给这些丫头们机会,如今两人房里的动静大了,外面守着的丫头一日还好,只怕日子长了,那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男人这种生物从来就是不可信的,小冯氏曾经想过,或许也有可信的,只是那人却绝对不会是吴老爷,吴老爷这种男人就是只要这女人长得还算平头正脸,稍回勾引,吴老爷就能主动上勾,而且什么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如今府里那两个姨娘逗得正欢,再加上那伺候了一次吴老爷就被折磨的毁了半天脸的拂儿,更是恨透了绿姨娘,没事就添油加醋的闹一场,小冯氏都懒得管了。

要说拂儿的脸,按小冯氏得到的消息,确实不至于达到毁容的地步,不就是被热水烫了一下,又适时的抹了药膏的,不过后来拂儿的脸竟是越来越严重,那半边脸竟是再也没好过,小冯氏不相信这是自然形成的,要说没人动手,那是不可能的。

等小冯氏派人打探完得来的结果,正是如小冯氏所料那般,出自红姨娘的手笔,借的是老爷的名头,小冯氏暗哼,不过一个爬了床的丫头,自己这头还没怎么样呢,两个姨娘到是一人来了一下子,到是给自己省了不少的心。

上房屋里的动静且不提,如今红姨娘和绿姨娘,越发逗得跟乌眼鸡似的,就连七姑娘吴眉和八姑娘吴绡也不似吴情在府的时候表现的那般和谐,没事常凑到一起说说所谓的知心话什么的,现在在府里闹得不说大打出手吧,至少脸面上的装像都不愿再表现了。

七姑娘吴眉这会正跟着绿姨娘在屋里合计道:“姨娘可听说了什么消息?”

绿姨娘诧异的看着七姑娘道:“姑娘这是有什么话要说,我是你姨娘,你只管直言就是,不需要这般试探。”

七姑娘吴眉摇了摇头道:“姨娘误会了,我只是听说老爷要回京述职的事了,如今也快到年底了,不知道老爷这次回京有什么打算,可还会再回云阳。”

绿姨娘苦笑道:“傻姑娘,老爷现在满心的打算回京里的府里,不说老爷,就是太太,我瞧着那意思也不是想在云阳久留的,只怕也想着随老爷回京呢。”

七姑娘吴眉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姨娘,你说老爷这次能带咱们回京吗?”

绿姨娘想了想道:“姨娘这些不大懂,只是觉得以国公府的地位与势力,应该能让老爷留在京里。”说到这,绿姨娘看了眉一眼,见她紧咬着下唇一脸担心的样子,摇了摇头叹道:“姑娘也不必多想,太太不会扔了姑娘在云阳的,若是老爷回京,太太也会把七姑娘和八姑娘带回去的。”

七姑娘吴眉皱着一张脸道:“可我瞧太太这架势,似乎只打算把十四弟带回去,我和八妹妹却是没在里面的。”

绿姨娘一惊,暗道:“太太应该不会这么做吧,除非老爷这次进升的事成了泡影,太太回京过了年还要回来,不然就算姨娘不同路带着,至少姑娘们还是要带着的。”

这样一想绿姨娘就叫来了袖儿道:“你去打听打听,老爷今晚歇在哪了?”

绿姨娘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自打出了拂儿的事以后,绿姨娘也没再往上提大丫环,还让袖儿伺候在身边,平素没什么大事也不让袖儿出去,只打发小丫头去办,而拂儿如今被扔到了一个小房间,因着拂儿的半边脸毁容,吴老爷便不大待见,或者说已然忘记还有这么个玩意,所以绿姨娘也不大理她,只是院子里的小丫头因为拂儿原先是大环的时候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过她们,所以这些小丫头到是没少给拂儿难堪,拂儿却只以为是绿姨娘落井下石,没少在背地里给绿姨娘添堵。

绿姨娘这会见七姑娘吴眉一脸的担心、彷徨还有犹豫不决的样子,拉着七姑娘吴眉的手轻声安抚道:“姑娘也不必太担心了,到底姑娘还是吴家的姑娘,是老爷的女儿,太太也是好面子的,这些面上的事至少不会做的太过分了。”

吴眉却摇了摇头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太太最近与王家的夫人走的极近,听说王家的少爷正在议亲。”

绿姨娘一听大喜道:“姑娘说的王家可是宫里那新得宠的王才人,姨娘只是听袖儿说过,头两天夫人请了一些老爷同僚的夫人过府说话,好似带了自家的孩子过来见见,听说有一位夫人就是把女儿送进宫里当了才人,如今还得了圣宠。”

绿姨娘心思一转,不对啊,这样的事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关注的,想着七姑娘从来都不是危言耸听了性子,便问道:“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吴眉低着头拧着帕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闷声道:“我听太太身边的房妈妈说这是那位王夫人要给自家的儿子相看相看,只是不好在自己府里办这样的事,就借了咱们太太的名头。”

绿姨娘想着房妈妈一向是个嘴严的,这样的话自然不会真的当着吴眉的面说,那要是刻意说给吴眉听,只怕就是太太的意思了,绿姨娘面上一喜,问道:“七姑娘,你一向比姨娘有心思,你猜猜这是不是太太的意思?”

吴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也是我无意中偷听来的,也是别的夫人给了房妈妈好处,房妈妈才透了一些,不过房妈妈走了以后,那位夫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原本她以为是夫人给咱们府里的五哥哥相看亲事呢,以为五哥哥人在京城,咱们家太太就先给相看着,才拉了自己的女儿过来的,一听是那位王夫人家的公子,那夫人却暗地里吐了唾沫,说那王家公子从小就养在女儿堆里,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是清一水的稚嫩小姑娘,瞧着王家公子小小年纪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怕是不中用的吧。”

说到这,吴眉诧异的问道:“姨娘,什么是不中用?”再有心计,也是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原本她还有些庆幸王家如今正得势,她虽然小,可也懂,能给宫里的才人当娘家的,怎么着身份上也不会太难看了,不然这不也是打才人的脸吗,那王家以后的也不会差了去,可为什么那位夫人却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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