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铸陵录 >铸陵录

第126章 解释

在听觉的感知中,我意识到这里一直都有两个人交替出现在我周围,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我只能从脚步声判断他们的位置。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守着我,希望能看着我醒过来,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其中一个男人经常在守着我的时候接电话,确切的说是听电话,因为他只接通,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而是听电话另一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这个意想不到的小细节让我察觉到对方不是来守着我的,而是在监视。从对方交替监视的默契来看,一定出自训练有素的组织,不是军队就是警察——要么就是尉家的人。

我虽然昏迷了很久,却依然记得尉无过在神秘空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在我黑暗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激动的想要呐喊,才发现根本出不了声,只能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等待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清晰起来。

“对不起,陈总,我是来告别的。”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也不清楚到底哪具身体是我的。我一直在杜小生和您说的杜小二之间变换,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杜小生,还是杜小二。”

“现在,我要告诉您的是关于我的秘密。”

尉氏家族刚刚兴起决定写一部几世几代共同完成的兵法著作时,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梁惠王的耳朵里。那时候尉家的家主不是尉缭,不是尉无过,而是一个由上任家主和正妻宋氏所生的次子尉无初。

传说这尉无初出生时可不了得,当时雷声大作,七月大雪纷飞,还伴有狂风暴起,整个魏国仿佛处在人间灾难之中。

更奇特的是,尉无初刚一呱呱坠地,就从他口中掉出一柄薄如纸片的飞刀来。当时的人们不认识飞刀,还以为是神明的指令,慌忙请了当地有名的神巫过来。神巫其实也是个半吊子,摸着飞刀看了半天,忽然脸色大变,仰天大喊一声:“欲坠欲亡,天也我哉!”接着便倒地而死。

说来也怪,这尉无初生下来就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通天理下明地经,而且智力超群,十五岁便接替上一任家主的工作,开始撰写未完成的兵书《尉缭子》。

尉家的人在当地向来很神秘,更何况还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当时各国都开始拉拢尉家,幼年的尉无初虽智商很高,但毕竟涉世太浅,最终被齐威王骗了去,导致尉家群龙无首,开始走向衰竭。

在尉家危急存亡之时,一个旁系子孙不知动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私自某窜家主之位,并给自己取名为尉缭,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在尉无初为齐威王卖命的同时,尉家的剩余部分也在帮助梁惠王,最终形成了两方鼎力,互称王的局面,而尉无初也在之后消失在世俗界中,下落不明。

杜小生把这个故事告诉我,我虽然身体不能动,但还可以思考,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对口述故事想象出来的幻影。在这个当头,杜小生的影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就像电流波动一样,瞬间消失了。

“杜小生!”

我大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回音响彻了整间屋子,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知是被我吓得还是怎么。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掀开被子就要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前胸被别人贴上了密密麻麻的电极贴,源头是床头柜极旁边的几个大小不一的仪器。

一直看守着我的男子其实是好久不见的秦文泽。他一边摸出手机开始拨号,一边走过来按住我,说:“你别动。”

我哪里会听他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又摘掉嘴上紧绷着的吸氧管,嘶吼一句:“去你大爷的!”

秦文泽被我推了个猝不及防,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电池掉了出来。我像发了疯一样扯掉身上的电极贴,也不穿鞋,直接翻身越过病床的护栏跳下了床,刚要迈出脚步,才发现自己的腿软弱无力,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得气急败坏的冲病房外叫道:“杜小生!你他妈的要是个男人,就滚出来给我解释!”

一嗓子喊出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干脆仰天痛苦起来。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软弱,但我只想哭,没命的哭。我倾尽周围那么多的生命,却连得知真相的机会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路的蚂蚁,被路过的孩童耍的团团转,最后他们玩累了,干脆一脚踩上来,把我碾得粉身碎骨。

我仿佛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难道我的心灵就这么不值钱吗?可以任由他们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玩弄?

秦文泽见我没有逃走,不慌不忙的捡起手机,走过来伸到我

面前,用轻佻的语气说:“小枭枭,你是不是也觉得叔叔用摩托罗拉有点过时,想给叔叔换个新手机?”

我没有说话。盯着眼前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我应该自暴自弃下去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不知道杜小生是怎么出现在我大脑中的,那就像一个幻影,也可以说是我的记忆,我在很久以前丢失了它,现在又重新想起来。

和秦文泽在病房里呆到傍晚,我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期间秦文泽找小护士借了个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还给我带了一碗老北京炸酱面。

我没打算逃走,而且也逃不走,医院楼下早已被便衣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之所以知道这一点,因为我认出来这是祥瑞不动产旁边的那家医院,平日里没什么人的住院处花园不时有人在晃悠,虽然表现得很悠闲,从走路的姿态和眉宇间的警惕来看绝对不是普通病人。

秦文泽和我聊了一个下午,大多是些没用的话题,他只告诉我当时我被杜小二弄昏,杜小二带着苗王几人大闹李姓队伍,情势危急之下带我隐藏到树干的一个岔口处,也就是后来被水灌满的密室里。

杜小生和杜小二在密室中有一笔交易,但杜小二违反约定,在我身上下了蛊,导致我肌肉酸痛无力。杜小生是个精明人,提前预料到我会被下蛊,早就在水里装了灭蛊虫的东西,才让我在危急关头从水里跳出来。

后来伪装成二爷的杜小生被假扮杜小生的杜小二纠缠住,把我背出来的其实是尉无过。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被灌水的密室外竟然也渗了水,整棵树全被水充满,尉无过带着我向下游了快十分钟,要不是他在潜游的时候一直在帮我维持清醒,我估计就不只是变成植物人这么简单了。

我撇了撇嘴,问他尉无过是怎么帮我保持清醒的,结果秦文泽神秘的一笑,不愿意告诉我。

好在我只昏迷了四个月,刚刚超过对植物人定义的最低期限,也算是当过植物人了。

秦文泽也问过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很惊异的回问了一句:“你们尉家想方设法的把我弄过来,难道不是有什么计划吗?”

没想到秦文泽嘿嘿一笑,说:“你把我们尉家当成什么了?拐卖妇女儿童的怪叔叔?我们可是正经为国家办事的组织,不会私自拘留人的,小枭枭你大可放心。而且救你出来也是为了帮你,杜小生和杜小二正在龙争虎斗,你一个普通人还是离他们远点好。”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只好说:“那你们知道杜小生现在在哪儿吗?”

秦文泽挠挠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尉当家的,至于他会不会告诉你就不是我能帮忙的了。”

“这个自然。”我露出许久未见的微笑。

两天后,我重新容光焕发的坐在祥瑞不动产里的办公桌前,手上拿着一个烫金信封。

信封是从云南寄过来的,我刚出院就听说了这个消息,连忙回到店铺里去查看这封信。信上只有四个被打印出来的字:阿枭救我。

落款:彩嫣。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的诡异祭祀,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彩嫣到底有没有感情,只是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心动,现在倒没多少感觉了。

这也是我烦恼的所在,彩嫣被当作祭祀内定对象已经是公开的事情,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到了临头才给我求救信呢?而且信是被打印出来的,他们的寨子绝对做不到这一点,难道是有人想借彩嫣的名义引诱我重回苗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我一不单纯二不傻,对方不可能认为我会信了这封半匿名的信。收信的孙源对此也并不知情,根据他的说法,现在很少有人寄信,因此邮递员把信撂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似乎是赶着要去忙别的事。

思索半天后,我决定还是收回好奇心。彩嫣的确是个单纯娇羞的姑娘,能和她相识是我的福气,但她去祭祀毕竟是彩嫣生来注定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不说,也没必要为了她大动干戈,再回到那个我不想再去的地方。

日子踏踏实实的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铺子里的生意不是很好,上门的客户全是问二手房和租房信息的,没人知道我们实际上在做的黑生意。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柄大蒲扇,像个老头子似的在门口乘凉,偶尔抬头看看月亮,出奇的亮。

夏天就是这样,虽然现在还是初夏,天上已经泛起了星点。这在北京这种直辖市是很难见到的,因此我特意把躺椅搬到了门口赏月。

“挺悠闲的啊。”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

音响起。我眯缝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果然是秦文泽那小子。

秦文泽难得穿了一次西服,笑嘻嘻的看着我,不过下一秒就换上了严肃的面容,说道:“行了,你小子也别睡太早,收拾收拾跟我回苗寨,我侄媳妇出事了。”

他果然是因为彩嫣的事而来,尉家能放虎归山的把我一个人晾在我的大本营里,必然留有眼线监视着我,恐怕在我回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收到信的事了,顺着邮递员的方向查下去,找出寄信人不是一件难事。

我假装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懒洋洋的从躺椅上坐起来,冲着屋里喊了句:“孙源,还不搬把椅子出来招呼客人!”

孙源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把会客室里多余的椅子搬了出来,放到秦文泽面前,接着又转回去打他的电脑游戏去了。

“呦呵,你小子行啊,几天不见就跟秦叔叔我生疏了。”秦文泽看上去不太乐意。

我也很不耐烦:“有话快说。”

秦文泽正色道:“十分钟前,尉当家的收到一封匿名恐吓信,说是如果三天之内在苗寨里见不到你的话,就安排彩嫣在祭祀上去投江。”

这话说的就让人很不爽了,如果彩嫣是被选上投河的话,那我实在无话可说,毕竟是人家寨子自己的事。但现在这匿名信点明了如果彩嫣被投江,这矛头指的就是我,可以说是我害她去死的,于情于理都让我处于下风。

而且从他选择彩嫣作为人质来看,对方很有可能当时和我们一起处在苗寨,知道我对彩嫣动了心思,才会以此做要挟。那个时候可怀疑的人多了去了,从尉家到姓李的,无一能够脱离嫌疑。

不过我还是更关注另一件事:“十分钟前收到信,你是怎么在十分钟内赶过来的?”

“我当时就在附近,尉当家的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行吗?”秦文泽的表情有些无奈。“这人呐,有的时候聪明一次就够了,可我见你是哪次都不聪明。”

我懒得理他,只好表明自己的态度:“彩嫣要去投江是很正常的事,写信的人为什么非要拿这个来威胁我?如果用杜小生的话岂不是胜算更大一点?”

秦文泽摇摇头,说:“那可不见得,没准那个人认为你知道杜小生现在的情况。”

我一愣,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个情况。“你们尉家那么神通广大,而且当时杜小生还和你们的人在一起,那尉无过肯定知道他的下落吧?”

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杜小生一直没有出现过,因此我推测他要么是有要事缠身,要么就是没办法来见我。

没办法来见我——这种情况的可能有很多,例如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我被敌人监控,朋友一出现在我身边就会被发现等等。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杜小生只是单纯的不想出现而已。

最好不要是这种情况。我默默的想。

让我有些失望的是,秦文泽遗憾的摇摇头,说:“我们当家的从树干里出来之后,派家里人在门口守了一个星期,没见杜小生和杜小二出来。”

“你们才守了一个星期?”我忍不住说道。

这一次,秦文泽的脸色很严肃,他说:“不是我们不想守,按照当时的资源和条件,我们的食物和水足够让我们留在那个鬼地方生存半年也没问题。”

“那又是因为什么?”

秦文泽摆了摆手,似乎是对我突然插话有些不满。他解释道:“这事说来也怪了,就在我们留在树口的第七天,那树里忽然冒出好多黑水来,水势比我们当家的出来的时候还凶猛,连个屁都不放就把我们的帐篷给淹了。我们本来也没当回事,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水,几个小伙子就上去要把装备先抢救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几个小伙子的手一碰着黑水就开始滋滋冒烟,就跟扔到火堆里烤了烤似的,满营地都是烤肉的香味。等我们把他们救出来的时候,他们早就没气儿了,整只胳膊都化成了水儿,特别恶心,你是没见那情况,老叔我可是当场就吐了的。当时好多人都打了退堂鼓,当家的也不知道那黑水是什么情况,只好先带着我们回来了。”

秦文泽边说,脸色就已经变了,好像有一股气憋在嗓子口似的。我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不是因为秦文泽说的黑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是那黑水我之前就见过一次,能够吞噬人的黑水,不正是杜小二和苗王瑶瑶他们偷袭李姓人的黑雾吗?

既然有黑水出来,八成就是杜小二搞得鬼,只不过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杜小二到底是他本人还是杜小生。不管怎么说,我基本上已经确定当时他们的确动刀子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无论是哪方输了还是赢了,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个赌局本身就有着阴谋。

相关推荐:我在万界送快递盗天者死燕藏雪我真是练气期啊神医痞妃:王妃拽翻天天境之上皇权赋重生之我真不是学神我的山海经有点崩天秋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