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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闹事者

圣旨宣读完毕后,朝廷大臣便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大臣面露疑色,又有些大臣相互对视,大有对天子所做出的决定出乎意料。季无益同站在右手边的沈玉阙相视一眼,季大学士咋眼一看,原来这沈大人也跟自己一样摸不着头脑。天子正襟危坐,看着朝堂里的大臣窃窃私语,便问道,诸位爱卿有何事不能奏明,非要私底下议论,朕可是很想知道众爱卿心中所想。

听闻天子这么一说,朝堂上下顿时安静下来,总管太监马涌微微低头,心道,今日陛下本来还是一副好心情,经这些大臣这么一折腾,心情肯定差了许多,呵呵,待会儿又有好细看咯。

果不其然,吏部一个官员冒出来道,陛下,燕王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获得如此多的赏赐,就连大将军王烈都不曾有如此高的赏赐。

话音未落,天子浓眉竖直,用手撩开额头上头冠垂珠,盯着刚才发话的那名官员道,爱卿的意思是认为朕赏赐不公?

那名官员心底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被天子气势威慑,可仍旧死鸭子嘴硬道,陛下,臣以为,大将军功勋远在燕王之上,因此自然燕王所获得的赏赐应该低于王大将军!

这名官员义正言辞,洪亮的声音在朝堂上久久回荡,其余官员虽然沉默不语,但是也没有谁站出来反对。

天子环视众大臣,心中已是不悦,自己要给予一个人多少赏赐,居然还需要取得群臣的同意,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仍有众大臣摆布!

“季大人,你有何话要讲?”

天子突然一声询问,让季无益顿感意外,不过经验老道的他只需一会儿便打好了腹稿,奏道,启禀陛下,老臣认为燕王所得到的赏赐的确过于高了,然而陛下乃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当然不能更改,所以臣以为可以再颁发一道圣旨,加赐给大将军王烈一些赏赐,这样一来,将士们自然更加替陛下效力。

一旁的沈玉阙心中暗叹季大学士心思缜密,不愧为陛下肱骨之臣,只用一两句话就可使本来无解的话题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既然堵住了兵部那些官员的嘴,也不得罪即将入朝觐见的燕王。

天子微微一笑,旋即采纳了季无益的建议,让人重新拟旨,再多给予将士们一些抚恤,周国在现任天子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国库的银两足够支撑全国上下数年开销,因而银子从来都不是困扰当今天子的事情。

天子见众大臣对自己采取的决定并无不满,随即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皇帝也不是好当,什么事都需要自己裁决,如果处理不当,还会遭到群臣非议,辛亏有季无益这样的老臣替自己分忧解难,如若不然,终日面对这帮大臣,非把头脑想破了不可。

正当天子轻柔太阳穴,准备放松一下时,朝堂里又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讲。”

“父皇,儿臣以为燕王功劳卓著,父皇应该给予燕王一个官职,这样才能表彰父皇对燕王的厚爱!”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再度热议起来,按理来说,天子给予燕王的待遇已经十分优渥,如今魏王殿下居然还要求陛下给予燕王一个官职,这可是历来不曾有过的事。

沈玉阙一听这话就觉得十分不妥,连忙奏道,陛下,此圣旨万万发不得,太祖皇帝曾经定下过规矩,皇子皇孙不可委以官职,只可银两恩养,如今魏王殿下竟然敢违背祖制,难道是想做一个不肖子孙么?

沈玉阙的这番话在天子看来有些过于杞人忧天,祖制也是皇帝定下来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未必就一直适用,就拿皇子皇孙不能入仕这一条来说,当今天子就十分反对,皇子皇孙都是周国的未来,如果不让这些人吸收到处理政务的经验,以后继承大业后,如何能够驾驭得了群臣。

魏王用余光注视了一眼龙椅上的天子,他明白,此时父皇是站在他这一边,于是客气道,沈大人,您德高望重,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本王虽然贵为皇子,却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本王还是想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与诸位大臣共同探讨,世间万物都是不断变化,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古人留下的经验技术正是在后人们的不断完善下才得以发扬光大,这就好比律法,只有不断完善,才能适应国家,当初太祖皇帝初定天下,用典宽松,之后国家大治却出现不少偷盗之人,因而太祖皇帝后期用典甚严,最后偷盗之人不敢作祟,路不拾遗天下再度大治,因此本王举着一例子就是想说明,一成不变的祖制有时候未必适应当下。

天子听完自己皇儿这番话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魏王平时不但舞枪弄棒,腹中文墨更是不同凡响,再看看沈大人却是一脸无奈,天子心中又平添几分得意,心道,这沈玉阙乃是老臣,竟然这样就摆下阵来.....

沈玉阙处境十分尴尬,刚才魏王的言辞却有道理,眼见众大臣都暗自赞叹魏王学富五车,可是这些人哪里明白自己的苦衷,想当初燕王被先帝贬谪边远小城,其中缘由...

正当沈玉阙要脱口而出时,季无益连忙出口阻止道,陛下,魏王刚才的话言之有理,然而沈大人的话却更加有理,试想若是让燕王做官,官职大小该如何定夺,所以老臣以为,应该先给予燕王一个适当的官职。

天子听得明白,微微点头,看来这帮老臣还是思绪周全一些,自己的皇儿仍旧需要多加历练,燕王乃是皇亲国戚,官职小了,见了官阶高的官员,行礼则降低了皇室的尊严,不行又违背规矩,要是给一个高的官职,又怕不能服众,况且太子和魏王两人都是以皇子的身份参政,本来已经违背祖制,可是有他这个天子在背后撑腰,这些大臣也不敢多说什么,然而燕王只是他的侄子,参与政事当然必须给予一个官职。

天子沉吟片刻,道,朕已经想好了,让燕王进入宗人府学习法度,宗人府乃是管理皇亲国戚的专门衙门,燕王初到邺城,有许多事情还不明白,宗人府恰好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地方,这样一来正好让燕王学习宗族规矩,也不至于无事可做。

魏王笑吟吟道,父皇圣明!

大臣们眼见天子高兴,也都跟着附和,唯有季无益心存疑虑,心道,不知道这魏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硬要给燕王按上一个官职,难道魏王真心是在替燕王着想,他可是听说燕王在回邺城路上发生的事儿...

微笑过后,魏王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冷笑,他当然不会对燕王有何好感,如果不是演王坏了他的计划,让弘扬县的王徽之轻松脱身,他也犯不着如此卖力地为燕王前程谋划。

身处庙堂之上岂有不湿脚的道理,总有一天会抓住你燕王的小辫子,到时候随便罗织个罪名害怕扳不倒一个毫无势力的燕王么。

朝会过后,已经是正午,按照以往,天子就会令御膳房传些点心,不过此刻天子却没有闲情用美味的点心。

天子叫来刚从东宫出来的御医,关切问道,太子身体如何?用了药物后可见好转?

御医回答道,陛下放心,太子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稍作休息即可恢复。

听完御医的话后,天子心中慰藉许多,不过片刻他便换了一副颜色,正色道,选妃的事情办的如何?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道作何回答之时,太监总管马涌小声提醒道,陛下,选妃事宜都是由礼部处理。

哦~天子恍然大悟,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也糊涂起来了,于是说道,李御医退下吧,摆架文渊殿。

李御医微微鞠躬,目送天子离开,不禁心道,陛下对待太子可谓无微不至,只是太子如今身体羸弱,如何能够沾半点女色...

早朝过后,众大臣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府,大臣们有说有笑,全然抛却朝堂上紧张的神情。

这个时候,邺城街道早就是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符勋行走在街道上,瞧见繁华的市容,心中难免有些好奇,跟随在符勋身后的梁大壮神色也是十分欣慰。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

“霍大人不是说了么,让咱们在客栈里等候就是了。”

“可是这都连续几天过去了,礼部也没见半个人影,朝廷不会是把咱们忘了吧?”

“放心好了,太子妃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说完话,符勋瞥了瞥王汝嫣,经过几日休息,王汝嫣脸上又红润不少,黑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竟然没有注意到符勋在一旁偷偷打量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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