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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假戏真做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杨岩也没有任何好说了,宗人府的确需要改变在其他人心目中看法,符勋虽然行事乖张,但是此人并非无理取闹,凡事都是有理有据,就拿抓捕李麻子这件事来说,符勋手段严厉,不给不法分子半点反击的可能,只是眼下李麻子身死监狱,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刑部那些官员肯定会追查到底,刑部这些官员,早就对宗人府心存不满,原因其实很简单,宗人府有名无实,放纵皇室宗亲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早些时候,刑部官员就曾经弹劾过杨岩,说他在其职而不谋其位,这些话传到当今天子耳中,最后天子也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天子用皇权强行压制住刑部官员的不满情绪,只是防民之口胜于方防川以刑部尚书赵让为首的大小官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宗人府内出了命案,赵让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此时肯定会借此机会弹劾杨岩。

此时的杨岩左右为难,一面是手下无知的官员对符勋口诛笔伐,一面还要面对刑部施加的压力,若是不能找到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答复,他这头顶上的乌纱帽八成保不住。

正在杨岩感到左右为难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之后便有一名满头大汗的官差从外面跑进来。

“杨大人,有人在宗人府外面闹事!”

一名官员看见传递消息的官差满头大汗,便已经猜出闹事者的来历。

“宗正大人,那些闹事者肯定是死者的家属,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其它办法,请大人速速裁决!”

杨岩听了这名官员的话,心里面就来气,平时这些人就知道拍马屁,一到关键时刻,总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裁决?这还怎么裁决!难道叫人将符勋绑了,交给外面等我闹事者处置,宗人府还没有开过这先例!

再说这先例能开么?符勋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宗人府的脸面,宗人府的脸面就是他杨岩的面子,退一万步讲,符勋也并没有做错事。

此时的杨岩竟然开始偏袒起符勋来。

“你们别瞎闹,全都随本官道到宗人府外看看。”

众人意识到宗正大人已经开始偏袒符勋这边,他们这些人虽然心存不满,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要是不听吩咐,手上的饭碗可就不报了。

杨岩看了符勋一眼,便带着十几名官员,朝宗人府外赶去,符勋从对方眼神中便察觉出意思,意思就是说,这次要是不能摆平闹事者,那么后果就只有你符勋自负责了。

杨岩的意思虽然有些刻薄,其实他已经是在最大程度上保护符勋,在杨岩看来,如果符勋能够顺利平息闹事者的愤怒,那么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李麻子的家人亲属不瞎折腾,即使刑部那边追查起来,也不会出大事,因而刚才杨岩才力排众议决定先看情况。

此时的宗人府外被老老少少围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是一个脸上长有雀斑的妇人,只见这名妇人歪在地上,头上还缠着白巾,一身白素衣裳,一面放声痛哭,一面大喊冤枉,而在她身后的站有十来个男子,这些男子也都是素白短衫打扮,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手里还都拿着木棒之类的东西,看这架势,今天要是宗人府不给个交代,怕是要砸了宗人府的招牌。

符勋一行人很快赶到现场,官差们努力维持现场的局势,尽管如此,被妇人哭声吸引前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官差数量慢慢的趋于下风。

杨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还以为只是李麻子的几个直系家属前来闹事,没想到宗人府外竟然围了这么多人。

杨岩眉头紧锁,不等其余人开口,便率先说道:“乡亲们,关于李麻子为何身死监狱中,这位符大人正在查证,一旦有消息,符大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大伙,现在先请大伙回去,本官保证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岩的这番话,固然有想平息众怒的意思,但是也不排除是要将一切罪责推卸到符勋头上。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妇人便第一个不满,道:“大人!您可要替小民做主,我家丈夫就是被那个符大人给活活折磨死的,大人千万不能再将案子交给符大人审判!”

这个长满雀斑的妇人不光话说得难听,在说话的同时,嘴部的雀斑也跟着移动,更加令人恶心。

而后又有几个手持木棍的男子在一边起哄,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旁边多半都是看热闹的路人,这些路人看见跪在地上的妇人一身白素,又不停哭泣,看热闹的人也生出恻隐之心。

事到如今,杨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用眼神示意符勋给众人一个交代,其实就算杨岩不做任何事情,不说一句话,符勋也会摆平这些假扮的闹事者。

符勋笑眯眯地走到妇人跟前,好言劝慰道:“李夫人,你还是赶紧起来吧,跪久了,血液不循环,腿会发麻的。”

起初这妇人还不知道符勋是何用意,顿了顿便如同骂街的泼妇,道:“你走开!就是你!要不是,我家男人怎么会死于非命,肯定是你这个狗官严刑拷打,我家男人耐不住,才被你活活打死!”

“哼!不识抬举!本官给你脸,你却不要脸!来人,将此人押回大牢!”

妇人缩起四肢,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敢派人抓捕自己。

正在这妇人失神的时候,后面的十几个手持木棍的男子立时躁动起来,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官差打去,一个官差只顾着执行符勋的命令,却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吃了结结实实的一棍子。

宗人府的其余官员一看形势不妙,双腿直哆嗦,直往后退,索性杨岩毕竟是宗正,还有几分镇定,匆忙呵斥众人住手。

“都给本官住手!符勋,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位李夫人已经痛失丈夫,你却还要火上浇油,要将李夫人一同抓进监狱,天底下有你这样胡乱执法的吗!?”

维持秩序的官差看见他们的同伴被乱民用棍棒击打,心中肯定不满,在这之前,宗人府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也不曾被平民百姓欺负,这会这些平民百姓竟然欺负到他们头上了,如果不是宗正大人及时阻拦,他们肯定早就对闹事的人群大打出手了。

刚才那个手持木棍将官差打伤的男子,听见杨岩一声大吼,眼珠子在狰狞的脸上一转,立即停止了下一步动作,他虽然有些后怕,但是他也知道,理由是掌握在他们这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人猜的没错,杨岩的确是害怕了,他不敢将事情闹大,古人云民不与官斗,可是一旦百姓闹腾起来,那可不是好玩的,况且这里是天子脚下,暴乱若是传到天子耳朵里,最后乱民固然被镇压,可他这乌纱帽铁定是别想要了。

眼前,杨岩只盼望着事情早点解决,所以说,他刚才对符勋那番话,既有愤怒的意思,也包含有祈求的意思,那无奈的表情好像是在告诉符勋:你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好不好?

符勋看看受伤官差的愤怒,再看看乱民的得意,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闹事者的把戏,“你们这些乱民,整日除了欺压良民,今天竟然还敢到宗人府闹事,宗人府是什么地方?宗人府可是上管皇亲国戚,下管刁民污吏!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背后有什么人替你们撑腰,本官告诉你们,就算有天王老子来了,本官也还是一句话,李麻子死有余辜!李麻子家属更加该死!”

旁边的官差一个个瞪大双眼,看见主事大人慷慨的演讲,内心的正义感如同红旗飘然升起,刚才那名受伤的官差更是对新来主事大人无比敬佩!若不是他有伤在身,这会肯定要冲上去好好揍那些手持木棍的乱民,而其余没有受伤的官差,这个时候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水火棍,对着乱民蠢蠢欲动。

“主事大人尽管下令,我等必定效力!”官差们都鼓起干劲,本来每个月就没有几个子儿,现在却还要受这窝囊气,兔子憋屈久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宗人府的官差。

然而这个时候的李夫人却依旧不死心,哭红着眼睛狡辩道:“你们别听这个狗官胡说八道,李麻子是我家男人,千真万确,狗官害死了我家男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家男人?李麻子有几口人本官不知道,李麻子的家属现在何处本官不知道?竟然你非要说李麻子是你家丈夫,那么本官问你,你家丈夫后背有几颗黑痣啊?”

这话一出,刚才还信誓旦旦大喊冤屈的妇人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别看他们这些人一身白素抬着棺材要替李麻子收尸的样子,若是这妇人真是想让李麻子入土为安,就应该第一时间向宗人府索要李麻子的尸体,而不是一味地央求追查真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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