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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摘星星的人

楔子

陆捷南在连闯了三个路口的红灯后,终于赶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他站在六楼妇产科的门外,看到了瘫坐在角落里的郁星。

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托起郁星低垂的下巴,将她的脸从散落的长发里拯救出来——她面色苍白,全是冷汗。

然后陆捷南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郁星,算你狠。”

“陆捷南,你还回加州吗?”

陆捷南对郁星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厕所的灯光很暗,他当时正在洗手,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浓妆艳抹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她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陆捷南都产生了一种想去门口看标识的冲动。

这很罕见,因为陆捷南是个宁愿相信宇宙天体出现异常,也不会去怀疑自己实验报告出错的高才生。

“王八蛋!”陆捷南听到那个女人咬着牙骂了一句。

“喂,你看到祁湛风那个浑蛋了吗?”

陆捷南应声望过去,看到那个女人就近扯住了一个家伙,但由于角度问题,陆捷南看不到郁星的正脸,他粗略地扫了眼,觉得她的睫毛长得有些扎人。

“哟?怎么,被他甩啦?不如……今晚跟我出去玩玩儿?”

“你他妈神经病!”郁星干脆地撒了手。

那男的喝多了,红通通的脸上满是戏谑:“我不认识什么风啊雨的,你有本事自己进隔间看看呗。”

郁星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去就去,你当老娘是孬种?”

其实陆捷南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用这么锋利的东西去形容一个女人。

总之,他就是觉得那一刻的郁星,像把明晃晃的刀,刺啦一下,就捅破了他头顶那个昏暗的灯泡。

等陆捷南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的时候,他啤酒杯上那层丰盈的白色泡沫已经瘪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点,正沉默而细碎地炸裂着。

他摸出被友人随手扔在沙发缝隙里的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在火光窜起的瞬间,他又看到了刚刚那个女人。

在酒吧的舞台上,仍旧站得理直气壮。

陆捷南不是个爱玩的人,但驻唱歌手也见过不少,有抱着吉他唱民谣的,有穿着铆钉喊摇滚不死的,也有露着大胸长腿让人往身上塞钱的,可他没有见过像郁星这样的。

大大咧咧地走上去,毫不客气地拍着话筒试音,甚至连看台下观众一眼的打算都没有,就开始自顾自地张嘴唱歌了。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陆捷南发现,整个大厅除了他,没人在听郁星唱歌。

劣质的追光打在她的脸上,陆捷南这才真正意义上看清她的脸。

怎么说,陆捷南想了下,这个女人真是——过分漂亮。

但还是不要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这句话吧,毕竟女人再漂亮都不算一件过分的事——不是吗?

陆捷南只是想感叹,原来现在还有人能拥有着上个年代TVB女星的韵味和风情,一抬眸一抿嘴,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暗香浮动的勾引。

风是黑暗 门缝是睡

冷淡和懂是雨

突然是看见 混淆叫作房间

湿像海岸线 裙的海滩

……

这首歌唱完的时候,只有寥寥的掌声,拖拉又散漫,像是象征性地敷衍了事。

不过陆捷南知道她不在乎,因为他看到她在下台的时候,狡黠地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伸出食指勾了勾,她波光粼粼的眸子里,全都是自信。

“怎么样,我唱得很难听吧?”

郁星一点儿也不别扭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知道的,女人只要长得漂亮,就是很大程度上的成功了,所以郁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陆捷南对她的服务。

“还好。”陆捷南实话实说,“我听过原唱,至少在我听来——是差不多的。”

“咦?这么冷门的歌,你居然都听过?”

陆捷南几乎是凝视着郁星的脸,他想,这世界上一定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和面前这个女人一样,连惊讶的表情都做得风情荡漾。

“我导师很喜欢王祖贤,说她是人间尤物。这首歌,他放了两个学期。”

郁星顺手将杯子搁在了来回穿梭的应侍生的托盘上,挑眉看着站在阴影处的陆捷南:“长得好看的,果然都是学生哪。”

接着她又往前走了小半步,脸轻轻地擦过了陆捷南的鼻尖,然后陆捷南就闻到了一股带着酒精的脂粉味。

“学生来酒吧,你当心被记过哦。”

陆捷南一笑,他不得不承受他有点儿享受。

就像女人喜欢男人点到即止的荤腥一样,男人也欣赏女人恰到好处的轻佻。

“我是成年人,再说我学校在美国加州,远得很。”

“哦?”郁星眨了眨眼睛,“留学生哦,你学什么的?”

陆捷南发誓,他绝对不是盲从漂亮女孩儿都不会念书这个说法,只是他自己都觉得他的专业,的确有些脱离一般人的正常生活了。

于是他想了想,把他脑海中那些天文物理的专业名词,都概括成了一句话:“嗯——我是研究天上星星的。”

“哦?”郁星似是来了兴趣。

她踮起脚,手腕揽住了陆捷南的脖子:“天上的星星太远啦。不如今晚……你就研究研究我这颗地上的星星?”

“嗯?”陆捷南的手,轻轻地回握住了郁星纤细的腰。

“哈哈哈,痒……你松手!”郁星怕痒,咯吱咯吱笑的时候,温热甜腻的气息全喷在了陆捷南怀里。

她慢慢地止住笑声抬起了头,认真地盯着陆捷南黑如曜石的眼睛。

“我叫郁星,星星的星。”

陆捷南的心,就是在那一刻变得又潮又湿。

郁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她想,昨晚一定是太累了没有调整好最后入睡的姿势,不然现在她的左胳膊也不会一直发胀地酸疼。

她拢了拢长发,回头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陆捷南。

算了,看在你帅的份上,不计较。

不过她不计较,并不代表别人不计较,因为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捷南看过来的眼光……嗯,怎么说,就像是在打量一件不太划算的商品。

“被水声吵醒的?”郁星穿着的是陆捷南昨晚的衬衫,她刚刚冲了个凉,身子没有怎么擦干,“我刚刚去洗澡的时候你还没醒哪。”

“你跟任何人都这么自来熟?”陆捷南只扫了郁星一眼就重新回到了被窝里,说实话,倒时差对他来说,比做实验还痛苦。

“我们都睡过了哎,这还不算熟?”郁星挑眉,话说得没脸没皮,反正她长得漂亮,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以为醒过来之后,你就不在了。”

“可我没带口红啊,带了也舍不得往镜子上写字啊。”郁星很无辜,“好看的口红贵着呢。”

陆捷南没有说话,表情却明显地柔和了几分,他翻了个身,将脸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良久,他才问:“你为什么没走?”

“唉……”郁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书读得多的人都这么烦吗?”郁星跳着脚去门口捡回了自己倒在一边的高跟鞋,“第一我睡过头了,第二是我突然想起我家里的热水器还没修好,没热水。”

郁星重新坐回了床上,裸着上身在床头的衣服堆里找内衣,陆捷南沉默地和她的背影对视着,那些没有被她头发挡住的皮肤,隐隐地散发着倦怠的情欲。

“找到啦。”郁星回过头,示意陆捷南再往前挪一点,“那个,你帮我扣下内衣扣子,我自己老是扣不对。”

陆捷南感觉得到,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郁星的时候,她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扣第几排?”

“随便吧,扣上就行。”郁星无所谓地在空中挥了挥手,但紧接着她换了一种很认真的口气,“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减下肥?”

陆捷南没有告诉过郁星,他对她真正心动的瞬间,其实是在这时候。

乱糟糟的头发,完全素颜的脸,扣了一半的内衣,和她说话的语气。

“不用,现在就挺好。”

陆捷南将最后一个扣子替郁星扣好的时候,他皱了下眉,然后放轻了声音,喊了她一声:“郁星。”

“嗯,干吗?”她轻快地转过身来,发尾扫到了陆捷南的胳膊。

“如果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怎么想?”

“在一起?”郁星夸张地瞪大了双眼,这真的是太意外了,她甚至都没有发现陆捷南那句话中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嗯。”陆捷南点点头,看起来竟有些事不关己。

“不是吧?”郁星下意识地想躲避掉陆捷南看过来的眼神,不是害羞,是她的本能在对她发出危险的警告。她昨晚就发现了的,陆捷南的眼睛会吞人,而且还是那种细嚼慢咽,一口一口,温柔地吞,“这睡了一晚你就要……”

“我只是问你怎么想,又没征询你的意见。”

陆捷南稍微用点儿力,就将郁星重新扯进了被子里。郁星没有防备,于是一抬眼就看见了昨晚她挠在陆捷南身上的印子。

郁星咬了咬下嘴唇,一个翻身就跨坐到了陆捷南身上。

她扬着下巴,十分不满:“你就用这种诚意,来跟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

陆捷南闷着嗓子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凶——恃美扬威?”

接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就握住了郁星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掐了一下:“你想要我用什么诚意?嗯?”

“王八蛋。”

这是陆捷南第二次听到郁星这么骂人,不过他听出了其中的细微差别。

“我知道你是待在国内无聊。”郁星挣脱了陆捷南的掌控,跳下了床,昨晚她听陆捷南讲过,他接了一个在国内的课题,大概得耗上好几个月。

“正好最近有一个地中海追我追得勤,拿你挡挡也不错。”

“乐意效劳。”陆捷南的烟还剩一小半,他直接丢进了带着水的烟灰缸里,滋啦啦的声音听得郁星更烦躁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同意?”

“你没听见我说他地中海啊。”郁星翻看着衣柜和桌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有一种错落的悠长,“美女当然只能和帅哥在一起……”

“该死。”郁星皱着眉,大概是耐心到了尽头,于是她很孩子气地跺了一下脚,“你有看到我昨晚上戴的那条项链吗?”

陆捷南其实是没有印象的,但他还是佯装思索了一下:“怎么,祁湛风送的?”

果然。

郁星的脸色,变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曾经有研究证明过,打哈欠是会传染的。陆捷南此刻选择不再看郁星,是因为他觉得可能不止哈欠能传染,烦躁说不定也可以。

“我再给你买两条。”

“不一样。”

尽管知道没必要,巷子口三十五块钱一条的项链而已,可郁星还是止不住地有些沮丧:“算了,反正都锈了。”

“喂——你叫什么啊?”郁星穿戴整齐,靠在门边上准备走了。

“陆捷南。”

“成,陆捷南。”郁星看着床上的人,笑了一下,“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不过仅限于你在国内这几个月,并且……”

郁星像只猫咪一样眯了眯眼睛:“并且你不准再碰我。”

“小姐,长得好看也不能不讲道理。”陆捷南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裸地问郁星,“昨晚是谁先碰谁?”

“我长得好看为什么还要和你讲道理?”郁星不甘示弱,“你不愿意就拉倒。”

陆捷南顿了顿:“好,我都依你。”

尽管这个恋爱谈得莫名其妙,但郁星也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多了一个男朋友。

比如说,出租房里换了一个最先进的热水器;比如说,喜欢的口红一支支聚齐;再比如说,有人随喊随到,自己再也没有饿着冷着过的时候。

郁星快上台了,站在化妆室里吃着陆捷南送来的鸡翅,她含混不清地说:“陆捷南,你不要再这样了,买这买那的,你还是个学生……”

陆捷南一挑眉:“你这是在心疼我——的钱?”

“有毛病啊你,好好说话。”

郁星满桌子找纸都没见着,最终还是陆捷南将衣服袖子凑了上去。

“没事,我是属于那种钱多的学生。”

他目光深邃,看着郁星嘴巴旁那一圈细小的绒毛,笑了笑。

郁星再次见到祁湛风是一个月之后。

他站在路灯下,瘦削的身影被拉得无限长。

“给你。”他开门见山将一个信封递给郁星,手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痕和创可贴,“不差一分。”

“我说过不要。”郁星将眼光生硬地从祁湛风脸上移开,“这些钱是给祁伯伯治病用的。”

祁湛风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谢:“我也说过不要。”

郁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看着祁湛风瘦了一圈的脸和苍老了十岁的手:“你不要去干那些活儿了,真的太辛苦了……”

祁湛风笑了一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用这种类似轻蔑的口气和郁星说话。

“难道你挣钱,就不辛苦了?也对,靠着脸和身体赚钱,的确比我要轻松很多。”

郁星倒吸了口气,她的脸在黄澄澄的路灯下被衬成了一幅远古的油画。

“祁湛风你没必要吧,我不想和你吵。还有,我不是出去卖的。”

祁湛风走向前来,用信封的一头挑起了郁星尖细的下巴:“那你告诉我,你和出去卖的有什么区别?”

“祁湛风,你浑蛋!”郁星皱着眉,用力将脸甩向另外一边。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陆捷南。她下意识地将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抓得更紧了。

她咬着下嘴唇,望着陆捷南模糊的身影,她用力地告诉自己,不委屈,不难过,不要哭。

“怎么,看到顾客了?”

“我不是顾客。”陆捷南走了过来,手中还打包了两份郁星常吃的夜宵,自然而然地站在郁星的前面,“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祁湛风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笑了出来。

“哥们,你少开玩笑了,你知道郁星,也就是你女朋友……她是出来卖的吗?”

陆捷南冷着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上去就给了祁湛风重重一拳。他眉眼阴郁,看着躺在地上的祁湛风:“做人要好好说话,你爸妈没教过你?”

祁湛风爬了起来,没有还手的打算。他知道他说话难听,也知道他浑蛋,可是没有办法,他和大多数倒霉的人一样,被这现实折磨得焦头烂额,所以他痛得有些口不择言。

他沉沉地看着被陆捷南挡了三分之二身影的郁星:“那你知道我爸妈又是怎么教郁星的吗……可你看看她,成了什么样子。”

祁湛风弯腰,捡起了飞到半米外的信封,甩进了陆捷南的怀里。

“知道那天晚上她为什么跟你走吗?因为我在旁边看着,她是故意的!”

陆捷南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到了郁星楼下,他将夜宵递到她还紧紧攥成拳头的手边。

“都凉了。”

“陆捷南……”

陆捷南想,这一定是他第一次看到郁星的脸上,看到如此深重的疲惫。

“嗯,怎么?”

“我爸妈死得很早,是祁伯伯一家收留了我,但是祁伯伯一家本身家境就不好……多加我一个,更是负担。”

郁星笑了笑,很温柔的那种,像是在和小朋友讲久远的故事。

“我从小就不会念书,所以后来也不好意思说要一直念到大学,高中就开始出来打各种零工……可去年,祁伯伯病倒了。”

陆捷南是聪明人,他无须再听下去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救祁伯伯才来的酒吧,但是祁湛风根本不领情,是吗?”

“嗯。”郁星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捷南想,若郁星是只兔子,那么此时她的耳朵应该全部耷拉下去了。

“穷啊,是真穷,陆捷南。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可以来钱的方法。

“对不起啊,陆捷南。”

“嗯?”陆捷南抿了抿嘴唇,望着天上的星星,“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你还记不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过的,有个地中海在追我吗,他一开始说两千,后来五千,再后来一万,再再后来涨到了五万,说实在话,陆捷南我真的特别害怕,我特别害怕他的价开到我动摇的那个数。”

“我真的好怕……”郁星含了一泡眼泪,但是不愿意让陆捷南看到,“我真的好怕,我变成那种人啊,陆捷南。”

陆捷南看着郁星的后脑勺儿:“我可以破例一次让你抱抱。”

“不要。”郁星干脆地回绝,接着她顿了顿,带了一点儿说不清楚的羞怯,“对不起啊,陆捷南……”

“你老跟我道什么歉?其实如果非要道歉,是我应该向你道歉。”

郁星不解,她也不知道她的歉意到底从何而来,可能是之前用陆捷南当了各种挡箭牌,也可能是今晚让他看见了最庸俗的自己。

可——陆捷南那么好,他道什么歉?

但陆捷南看起来似乎是认真的样子:“如果一开始我知道那晚你是为了要气祁湛风,我是不会碰你的。”

“不是的,陆捷南……”

“你还喜欢他吗?”

“祁湛风?”郁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啊,我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他对我很好的,他……”

“郁星,你知道天上的星星研究起来有多复杂吗,可是我现在觉得,它们再复杂也有个定律,可你没有,你是什么样的,我研究不出来。”

陆捷南站了起来,笑了笑:“我下个月初就回加州了。”

“Good luck,little star!”

然后,陆捷南就真的消失了。

起初郁星只是以为近几天他特别忙而已,所以才会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后来郁星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连脸都顾不上洗一个就直奔陆捷南的研究室。

——可他还是不在里面。

“哎,请问!”郁星没有工作证,进不去那个白白的看起来很高端的地方,所以她只得守在门口等,好不容易让她抓到一个出来吃饭的人,“请问陆捷南在吗?”

“小陆啊?”中年男人扯下了口罩,“他今天不上班啊,休息。”

“那……您知道他住哪儿吗……”话一出,郁星才觉得心虚,好歹也是挂了两个多月男女朋友关系的人,居然连一个住址都搞不清楚。

“这个,小陆不是本地人,也没有住研究室给他的宿舍,我也不清楚了……”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郁星,“那个你是他女朋友吧?”

“啊?”郁星一惊,但还是点点头,“对。”

“你等等啊,他说万一你来找他,让我们带个东西给你。”

有点儿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张银行卡。

郁星的手指摩挲着那一排凸起的数字,咬着唇没有说话。

“小陆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您……您是怎么知道我是他女朋友的?我之前,都没有来过这儿……”

“还要你来?”中年男人笑了笑,“小陆是年轻人,藏不住事,整天跟我们炫耀他有个多好看的女朋友……而且我们这里有好多仪器,手机等通信工具是收不到信号的,每次他都怕错过你的信息电话,跑得特远……”

中年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又插进来一个声音:“咦?这不是小陆那个女朋友吗?我刚刚路过市中心的餐厅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儿在一块儿吃饭啊,不是你啊……”

郁星想,她可能这辈子也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她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门,看到了陆捷南熟悉的背影,果然对面坐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郁星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银行卡扔在了桌子上。她瞪着陆捷南,理直气壮:“你什么意思?”

陆捷南没什么反应,修长的手指将薄薄的卡片拿起,放在了桌边:“一点儿心意。”

“我不要你的施舍。”郁星一字一句。

“这个……陆组长,她是谁啊?”长发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是他女……”

“之前酒吧认识的一个女孩子。”陆捷南不急不缓地翻开了菜单。

郁星咬着下嘴唇,想反驳也没纰漏可找。

“那……要坐下来一块儿吃饭吗?”女孩儿笑得很甜,“我们刚一直在聊天,都没顾得上点菜。”

“好啊。”郁星扬起嘴角笑了笑。她知道这不识趣,但她就是要看到这个女孩儿尴尬又意外的样子。

“组长。”长发女孩儿明显想扳回一局,“我们刚刚聊到了物理力学中的……”

“算了吧。”陆捷南意兴阑珊,“别说了,有人听不懂。”

长发女孩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就着陆捷南的话来嘲笑一下郁星,可她才笑到一半,就看到郁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笑什么笑?”

接着,郁星又将目标转向了正在喝水的陆捷南,她不清楚他的本意是单纯地说她听不懂,还是故意要让那个讨人厌的长发女孩儿来借题发挥地羞辱她。

总之,不管哪种,她都十分生气。

她媚眼一横:“你少看不起人了陆捷南,不就是物理……”

陆捷南将杯子放回了桌面上,苏打水在杯中轻轻地荡着,他慢条斯理地回望着郁星,问她:“那你懂吗?”

“王八蛋。”郁星拿过陆捷南的刚刚喝过的杯子,摔了个粉碎。

然后郁星不由分说地就扯着陆捷南去了之前的酒店。

一进门郁星就狠狠地吻了上去,陆捷南将她推开:“你干什么?”

“你!”郁星越发不示弱,她漂亮的脸在幽暗的房间中,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陆捷南单手扯松了自己的领结,将郁星推到了墙上:“郁星,我今天就来教教你,有些话,女孩子不能乱说。”

他把郁星抱起来扔在床上,一颗一颗解开她的纽扣,在整个身体埋下去之前,他听到郁星问他:“陆捷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陆捷南的手扣住了郁星的下巴和脸颊,喘气粗重:“郁星,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床上的时候,不要问男人这种问题吗?”

郁星细长的小腿攀上了陆捷南精窄的腰身,她不依不饶。

“那如果我就是要问这种问题呢,你能把我怎么办?”

陆捷南将她的脸扭去一边,继续用牙齿啃噬着她的脖颈和锁骨。

她太好看了,他看着总会心软,但陆捷南想,有的惩罚必不可少。他是用力的,他感受到了她吃痛的气息,和她挠在后背的*。

最后他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没入了发丝。她轻声问,陆捷南,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开始看不起我了?

郁星冲了个凉,身上仍旧套着陆捷南的衣服。

“陆捷南,你还回加州吗?”

“回。”陆捷南仍是老习惯,背对着她抽烟,“机票早就订好了,博导也给我推荐了好几个研究院。”

郁星点点头,将被子扯上来从头至脚地裹住自己,良久,她闷闷的声音传来:“那行,陆捷南。我们好聚好散。”

后续

登机前半小时,陆捷南收到了来自祁湛风的短信。

他说郁星怀孕了,但是她打算放弃这个孩子。

陆捷南大概蒙了有那么两分钟,才跑出机场赶到了医院。

“郁星,算你狠。”

郁星面色苍白,像是一张快要被水浸透的卫生纸。

“陆捷南我了,护士喊我的名字可我没敢进去。陆捷南,你还回加州吗?”

陆捷南盯着她:“郁星,你不讲道理,你拿孩子要挟我。”

郁星努力地笑了笑:“我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和你讲道理?”

陆捷南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郁星揽在了怀里:“你知道吗,郁星。天上的星星,光是银河系,就有一千至四千亿颗的恒星,还有大量的星团、星云,可地上的星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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