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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大战之后的平静

马镇山是在部队撤出休整后不久收到“返回师部述职”通知的。

与通知一并下发的,还有两则内参消息:

一、战区政治部保卫部将CB师原副师长李正太刑事拘留。

二、战区政治部保卫部依据解放军军事检察院下达的《批准逮捕决定书》,对战区军务部原部长(正师职)柯小良执行逮捕。同时,总政治部保卫部授权战区政治部保卫部负责柯小良案件的侦查工作。

*/附注:根据中央军有关规定,副师职人员犯罪案件由大军区级单位的保卫部门、军事检察院、军事法院管辖;正师职以上人员犯罪案件的管辖,由总政治部保卫部、解放军军事检察院、解放军军事法院决定。*/

“李封事件”真相虽然尚未查明,但刑事拘留是必要措施,倒也不足为奇。可刚由战司情报部部长调任军务部部长的柯小良,此前连一声风声都没有,突然之间就被逮捕了。这算怎么回事?

算了,关我鸟事。

马镇山心里如是想着,打点好行装,给师里回了个电话。

“机场守敌都走光了,可师里让我们团就地休整,连到机场转一圈、拍个照都不许,这什么意思?”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这是师长的命令。”

“总得给个说法吧?我这一走没准好几天,部队士气怎么办?ID团为中横流了多少血,您作为老团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执行吧,老马。”师参谋长肖杨在线路另一边叹了一口气,“你可别忘了,之前驻扎在那的敌人,除骑1师8团团部以外,就是游骑兵75团二营。按往常规矩,凡是A国老A驻扎过的地方,一般要先由有关部门封锁清场,才能让部队进驻,虽然3号机场不至于那么敏感,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最近台北那股风刮得很紧,师长这也是出于避嫌考虑。‘李、封’那事儿……你不是不知道。”

“CB师是Dang和人民的CB师,不是某些人的CB师。避嫌也避不到甘当炮灰的ID团头上!”

“好了,老马。师长和政委等你吃晚饭呢,有什么话到师里再说。”

“我话有点重,别往心里去。”

“嘿!难得啊,老马。当年你要会这么说话,现在怕都升到师长了。赶紧动身吧,赵主任搞思想工作可是杠杠的,你别让李科长和飞机等半天。”

马镇山闷闷不乐地从指挥所里出来。

战壕旁、卡车边,指挥所外凡是能塞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有些人站着,有些人依靠别人的肩膀,努力站着。以团参谋长诸葛心中校、政治处主任赵义守中校和刚刚恢复原职的二营营长勾文瑞少校为首,齐刷刷向团长敬礼。

“都别说了。”

马镇山没有像往常那样叉着腰,而是将那支81-1自动步枪挂到肩上,整了整头盔和领口。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别拿过去的功劳当借口讲条件,更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勾营长?”

“到!”

“炮二连失散人员都收拢回来了吗?”

“重伤员包括连长折雅志在内,已全部送往台北总医院,代理连长马步青正带领搜救队,扩大搜索范围。”

“那你在这闲着干嘛?”

“……”

“这次作战,炮二连奉命执行上级某项秘密任务,负担最重、牺牲最大,你带特务连接他们的手,前前后后干得不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为花莲战役中横战场付出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就是留守后方团部的赵主任,也几次操起*跟游骑兵搂火。ID团是没打过胜仗——可我要说,中横公路是ID团打下来的,不是A国人白给的!整个第八战区没人敢怀疑!事实就是事实,不需要插旗拍照来证明!同志们,你们身上的伤、烈士留下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好好休整,等我回来。”

中横3号机场到花莲机场直线距离约四十公里,虽然实际飞行航线不是直线,但ED集团军陆航大队的武直-20通用直升机从3号机场出发,用不了半小时就抵达花莲上空。

直升机并没有在机场降落,而是打了个圈,转向南方。

从狭长的花莲城区上空经过时,马镇山认真打量只在《舌尖》宝岛专辑里见过的花莲。如果对千疮百孔的地面和乱糟糟的海滩忽略不计的话,这的确是一座别有风味的滨海小城,然而马镇山根本就无法视而不见。

两架战斗机从直升机右上方呼啸而过,背对着已落到一半的太阳,开大加力。

“把机场守敌接走的机群离开后,制空权暂时还属于我们。从这里到台东一百四十多公里,哦,直线距离。到最南端的警戒哨,是七十公里。不过我们飞不到警戒哨,太危险了,看个三、四十公里的样子,差不多就得回。师长说了,您战斗经验丰富、考虑问题全面、有大局观,所以让您先来踩踩点。”

“坐飞机踩点,除了逼格高点没什么卵用。”

“.......”

师军务科长李正硕将望远镜递给马镇山,低头检查两人的安全带后,拉开侧门。在李正硕的指引,马镇山将望远镜转向花东(花莲至台东)纵谷公路西边的山林。

“那是福建空运过来的施工部队,速度挺快。”李正硕说,“我去接您的时候他们还在飞机上,现在都开始动工了。战司三局准备在下面架一个侦测站,监视台东方向,主要是公路上的动静。花东公路整体上比较平直,加上弯弯修得好,喏,您看,除了飞机、大炮炸过的地方,基本完好,所以从花莲机械化开进的话,最快三个半小时就能抵达台东。”

“摩托化只要两个半。”马镇山说。

“是啊。但台东是文毒派当局目前唯一掌握的城市,抵抗意志不可小觑。未来南下台东的任务多半轮不到我们师。”

“真美……”

“嗯?哦,从花莲出来十几公里,这一路基本没发生战斗,所以植被保存良好。”李正硕很快把自己的思路拧到了跟首长一根绳上,“其实苏花(苏澳至花莲)公路更美,号称全岛最美公路。每年季风期一过,慕名而来的游客骑上自行车,沿苏花、花东一路向南,环岛而行。如果不打仗的话,下面一定有不少背单反相机的文青……”

“向我们招手。”

“呃……”

“这一路上有不少历史遗迹嘛,庙啊、碑啊什么的。”

“咳!马团长。”

“没事,你接着往下说。”马镇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海岸方向。

李正硕理了理终于拧回正题的思路,说道:“考虑到A军海空力量的存在及地形环境上的限制,花东公路肯定不是未来的主攻路线,但作为后续部队开进通道,作用很大。肖参谋长的意思是,师里以您为主、作战科配合,为战司作战部制订南进作战计划提供实地依据和必要建议。没个两三天,您怕是回不去了。”

“顿赤格烈不是才调师里,任第二副参谋长?”

“仗刚打完,很多岗位缺人,扫尾工作更是乱麻麻一大堆。张宇、顿赤格烈两位副参谋长都下团去了,这不,我现在还兼着作战科的事呢。”

“快到纵谷公园了吧?”

李正硕看看导航仪,“还有两分钟。”

“飞过去,找个地方下去走走。”马镇山指指东边。

花莲到台北有两条平行公路。一边名为花东纵谷公路,另一条则是马镇山所指的花东海岸公路。前者夹在中央山脉与海岸山脉之间,很多路段处于海基远程侦测盲区,且周边地形复杂、植被茂密,更有利于部队隐蔽;后者是游客游览海景的必经之路,但由于直接面对大海,目前基本不具备战术价值。

虽然李正硕不明白马镇山为何对海岸公路产生兴趣,但还是要求驾驶员照办。

直升机飞越海岸山脉,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可供降落的平地。马、李二人下机后,机长并未关闭引擎,反而提醒他们抓紧时间。

“不说制空权暂时是我们的吗?”马镇山一边走,一边提出疑问。

李正硕低声道:“‘暂时’是多久,空军方面也拿不准。陆航大队上上下下早就坑怕了。”

马镇山破天荒笑出声来。这一笑,竟然没收住。鬼使神差中,本无调侃之意的李正硕也跟着笑起来。

直升机旋翼扑打地面的风,很快被海风压过。草木、海浪、云朵,像早有预谋似的呼拉拉舞起来。不知名的大鸟扑扑落到突兀嶙峭的岩石上,歪着脑袋,好奇而不失警惕地看着人类奇怪的表演。

那两个人类甩掉了靴子,光着脚丫朝它奔来。

大鸟灵活地跃起,展开了翅膀,无忧无虑滑向更高的树梢。落定后大叫两声,以示抗议。可是人类并未追来,只是捡起石头,远远掷来。准头非常之差,但大鸟故意摆出左避右闪的动作,乐此不倦。

人类前仰后合,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在其中一个的比划示意下,另外一个举起了奇怪的棍子。

“砰”一声。

大鸟下意识飞起,高高盘旋了两圈,低头看。发现自己一根毛都没少。地上的人类挥动着前肢和那奇怪的棍子,继续发出奇怪的声音。大鸟终于明白,自己被戏弄了。

“马团长!你多久没笑了?”

“好久!哈哈,太久了,几万年了!!!”

“看呐!看那俩傻叉的臭脸。吓傻了。噢噢噢!”

“哈里路亚!”

“噢噢噢!”

回去路上。

“马团长,我们这算不算公......公机私用?”

“你自己不就是军务科长?”

“嘿嘿。”

“当这么多年兵,终于假公济私了一回......活着真好,真好......”

马镇山靠着毫无舒适可言的椅背,沉沉入睡。

军务科长李正硕摘下软帽,轻轻盖在马镇山的脸上,遮住窗外斜射而入的阳光。

直到飞机降落在师部食堂门外的临时停机坪,马镇山也没醒来。

“让他多睡会儿。他的压力,一点不比我们轻松。”说这话的是杨希山。

杨希山站在机舱外,召唤飞行员下机吃饭后,转身朝食堂走去。

李正硕拿出返航途中赶好的“踩点”草图,追上来。

杨希山摆摆手道:“坐飞机踩点能踩出个啥?无非就是安排他转转、看看。集团军吴副军长、我们的老吴师长说了,马镇山这辈子带出那么多兵、走过那么多地方,可连直升机都没坐过。”

李正硕默然。

杨希山口中的“老吴师长”,名叫吴至刚,战争爆发前在云南省预备役步兵师当了四年师长。开战后,部队转服现役,划拨第八战区ED集团军指挥序列,吴至刚调入战司机关(吴品接任师长),“另有任用”,此后便杳无音讯。直到花莲战役宣告结束,师里才从一则内参消息中得知,“ED集团军副军长吴至刚,在中央军委前敌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一组挂职期间,参于了998计划、花莲作战计划的立项策划.......”

夕阳西下。

夹带古怪气味的湿热海风,“扑扑”拍打一个多小时前随蔬菜和苹果从台中运来的崭新的红旗。对地警戒无人机带着沉缓的引擎声,从旗杆顶上飞过。

杨希山、李正硕和两名飞行员步入食堂大门。在内等候的师机关主要干部、各团军政主官以及立功个人和单位代表,除了身上有伤的副政委何云工(原师政治部副主任)以外,纷纷起立。

副师长徐象谦(原IF团团长)走过来说:

“计副处长赶着回台中,到厨房扒了碗面,刚刚才走。顿格副参谋长还在工地。”

“坐吧,都坐吧。”

杨希山走到政委许光祖(以战司十一局局长身份挂职)、副政委何云工中间,坐下来。看着炊事员将晶莹剔透的生菜和香喷喷的萝卜汤一碗碗端上来,杨希山笑着问昂首挺胸坐在长桌对面的立功士兵:

“我只记得你外号叫狗剩,不介意吧?”

“报告首长,大伙都这么叫。”

步兵狗剩乐呵呵地回答。能让师长记起外号无疑是一件光荣的事情。相比之下,反攻发起前潜回花莲救出副政委那件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狗剩同志,你多久没在地上的食堂里好好吃顿饭了?”

“报告首长!”那兵报以响亮的回应后,挠挠头,将无助的目光转向坐在身旁的参谋长肖杨。

肖杨说:“我刚到花莲就搂火了。在这吃饭,还是第一次。”

“我跟你一样。”杨希山若有所思。

看着菜差不多上齐,许光祖偏过头问杨希山:“马团长呢?”

“中横那边刚完事,让他多睡会儿。菜留着,上酒时候叫他。倒是委屈你了,政委,第一次聚餐连肉都没有。”

许光祖忍住瞬间涌上喉口的反胃感,低着头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杨希山环视全场一周,稍稍提高音量道:

“好不容易跟大家聚到一块,这开场白,是该喜庆点好?还是稳重点更妥?我也不知道。总之珍惜这次机会吧,饭吃好,觉睡好,明天早上醒来,继续把自己的份内事办好。呃......陈参谋!”

在厨房里转悠的师军务科参谋陈诚(原ID团特务连副连长),将刚放到嘴边菜叶一古脑吞下肚,跑出来喊“到”。

“放点音乐吧。”

“师长要听哪首?。”

“星条旗永不落。”

“啊?”

“对!”政委许光祖突然举起左手,“就放这首。”

当关岛基地的国旗像往常一样降下来的时候,莱布其海军上将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这里风大,还是回到宿舍吧,长官。”

“有事就说。”

“长官。台北方面来消息说,奇莱山搜索队共有十一名游骑兵被俘,其中包括......小莱布其中校。对了,副官乔治不在被俘名单上。”

“好的,我知道了。”

“长官?”

“请让我静一静......谢谢.......”

19时17分。

掐好这个时间,他打开北斗定位仪,发送签到短信和位置坐标后,关闭电源。

二千多米海拨上的风有点冷。

他放下背包,取出抓绒,脱下挪威某款冲锋衣和国产军用战术背心。穿好抓绒,穿好战术背心,紧了紧左右两个快拨弹匣套的带子,穿好冲锋衣。

取出国产某型平板电脑,激活GPS定位功能,在地图上规划好路线。拿起纸和笔,凑着落日的余晖,记下主要参照物和大致路线。看了看剩余电量,关闭GPS,关闭屏幕。平板电脑和笔放回包里,纸折了三次折,塞进冲锋衣袖口的小袋。打开军用5瓦手持电台,确认信号正常且没有未读信息后,关闭电源。

19时27分,他开始下山。

虽然对“黑色奇莱”的恶名早有所闻,但天长断崖要比想像中难走得多,加上观光栈道多处被炮弹炸毁,很多时候不得不冒着坠崖的危险,徒手攀爬。

从栈道断毁程度和峭壁坍塌面积看,这类人为性破坏多为60MM迫击炮所至。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下去,他一路查看了不少战斗遗留物,比如国产5.8mm重弹、黑色的绑布、北约制式STANAG通用弹匣、抱团变硬的口香糖、留有半截右脚的国产07式防寒靴以及直升机悬停吊运尸体时撒落的血迹等等。

战斗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交战双方的收尸队先后来过,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试着打开5瓦单台。和预料中一样,一格信号都没有。

取出袖口里的手绘路线图,对比一下指南针。确认无误后,他席地而坐,拨出手枪,放在大腿旁,慢慢地喝了一些水,咬两口干粮。

20时13分,他掐好这个时间,再次打开5瓦电台。

信号格刷地爆满。

“怎么样?”对方问。

“如果目标没离开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

“无人机滞空时间太长会引起注意,再过几分钟就得返航。晚上十点以后卫星通信干扰会更强,北斗短信不一定能用。你随机应变,看着办吧。”

“好。挂了。”

完成通信中继任务的无人机随着地面最后一抹光线,消失在黑糊糊的云层里。倏地一道闪电,无声地刷亮大战之后平静的天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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