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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108章 离别(二)

在叶家这一辈的年轻人里,叶尧或许是看起来最不务正业一个,有点名气的小说家,曾经著名的花花公子,成日里徘徊于酒吧夜店,一年有一两个月都在外旅行,完全游离在天胤的军政中心之外,更别提他那从不加掩饰的非主流性取向。在很多人于眼里,叶家四少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少爷,比起叶丞叶铎甚至叶z,他都可算是明明白白的在身上打着不成器的标签。

可偏偏叶老爷子最喜欢最偏袒的还就是这个不务正业的孙子,每次疗养都非得带上他,而这少爷还从不领情,不是托故不去就是提前逃跑,在旁人看来完全是不知好歹。可如果对叶家了解的深一些的人,都会被人提醒过,叶家这一辈几个人,最不能得罪的还就偏偏是这位,一问原因却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结为是叶岑烈护着他,任由着他胡来。

只有叶家人自己清楚,叶尧的危险与叶老爷子的宠爱没有半点关系,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是一把彻头彻尾的双刃剑,每个人都希望这把剑最好可以永远不需出鞘。可却就在一个看似最平常的日子,在没有人预料得到的情况下,以一种最令人悲痛的方式,这把剑终于还是露出了它最锋利的面目。

那几名行凶者或许也并未想到会真的击中无辜之人,一时间都有些发愣,那逃跑的年轻男子甚至停住脚步冲着叶子阳看了几眼后,方才如梦初醒般想起应该趁此机会脱身。而那几名持枪者却在犹豫是继续追上还是转身逃离,随着领头之人一声呼喝,他们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拔腿就要逃离现场,以免被警方逮个正着。

叶尧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两边,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整条街道上几乎所有人突然同时一阵心悸,好像灵魂被什么东西震动了一般,时间空间同时失去了秩序,仿佛周围的一切同时走向了破灭的终结,但这感觉不过维持了半秒不到便又消失,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似乎刚才只是自身的错觉而已。

但那几名正在逃跑的黑帮混混便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几乎同时浑身一软便摔倒在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外界慢慢的渗入他们的身体,搅动着他们的灵魂,破坏着他们的意识,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想要大喊出声,却只能徒劳的张大着嘴,而发不出半点声响。

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灵魂似乎在这痛苦中片片碎裂。仿佛虚无中有一只巨大的怪兽毫不留情的吞噬着一切,巨口落下,终于眼前化为一片黑暗,再不存半分意识。

当那几人正在痛苦中无声的挣扎时,叶尧已经带着浑身血迹慢慢的走到了行凶者的身边。他的双眼已经重新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清澈,但神情却依然冷漠,英俊的面孔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渍。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如同受伤的野兽,虽然漂亮却无比危险,街上本就在恐慌中的行人更是纷纷绕路,没人敢靠近他的身边。

那领头之人正在剧痛中挣扎,却突然感到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痛苦顿时消逝,而他也同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男人仿佛刚被拖上岸的溺水者般大口的呼吸着,全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而直到此刻,他才看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蹲在自己面前,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但却寒冷的令人心悸。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在大庭广众下开枪,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叶尧问话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和,但眼神中的寒意却冷的仿佛能将人给冻僵,“别骗我,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那男人转头看了看身边,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手脚有些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除了他之外的几名同伴全部已经成为了毫无气息的尸体,面容在痛苦中极度扭曲,嘴无助的大张着,显然死前都在无声的叫喊着,只有远处那被他们追着的人,依然着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却幸运的留下了半条性命。

眼前这可怕的一幕,让这个敢于在繁华街道上开枪伤人的亡命之徒都从心底冒出一股无可抑制的惧意,这是对死亡的畏惧,也是对未知的畏惧,从头到尾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就像面对着一头从未见过的远古荒兽,能轻易的将他撕成碎片,在这样的压力下,男人根本不敢有半点犹豫。

“那小子拿了我们的毒品却不给钱,所以我们几个人才出来追他,本来也只是想开枪吓吓他,没想到真的杀了人,”那男人咽了下口水,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欠了你们的毒资你们就在这条街上开枪?那怀宸岂不是每天都要白天在街头上演枪战,你以为这是昆翰?”叶尧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但依然慢条斯理的问着话。

“我们也是一时冲动了,那小子拿的货太多,要是追不回来老大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男人抖抖索索的说道,眼神中的恐惧越来越浓,他几乎想要给面前这人跪下磕头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可我们真不是故意要杀人的。”

“所以,不是有人让你们用这种借口,故意开枪杀死那人的?”叶尧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侧过身体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叶子阳。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们根本不认识他,这真的只是碰巧,”那人忙不迭的摇头否认,半秒钟也不敢耽误。

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叶尧再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这时候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这本是毒贩最厌恶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耳中却仿若天籁,是救命的绳索。

看着警车开过来,叶尧站起了身,该问的他也都问完了,相信那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说半句谎话。可他也绝不相信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有些东西恐怕连那帮人自己也并不清楚,现在对叶尧来说,要杀一个人毫无难度,可要挖出他意识里的每一点东西,就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

“小昊,你回家一趟吧,出事了,”叶尧拨通了秦昊的电话,还没等那边开口,他便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子阳死了,枪杀。”

然后他听见电话那头秦昊安静了很长时间,重新开口的时候听起来依然冷静,只是简短的说道,“好,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叶尧又重新走回到叶子阳身边坐下,掏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原本一直平静淡然的面孔上终于显出了倦态,眼中的寒意也尽数化为了沉重的悲伤。

叶尧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儿坐了多久,中间警方的人想要过来询问情况并检查尸体,被他一句这是叶家的人,等安全局来处理便打发走了,直到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秦昊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叶大少才发现自己面前似乎已经丢了三四个烟蒂。

安全局的人此刻已经全面接手了这起案件,看着两个警员过来要将叶子阳的尸体抬上车,叶尧微微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秦昊,“整个过程我都看的很清楚,其实可以不必做尸检的。”

他虽然说的是不必,但其实语气中却并没有商量的意思,只不过对面的是秦昊,叶尧的用词才温和了许多。而秦昊也会意的点了点头,语气轻柔的甚至有些像是在哄孩子,“这案子毕竟发生在大庭广众,子阳的伤口也需要处理,我们会先把他带回去整理干净,三天之内就可以交回到家里。”

“恩,那就拜托你们了,”叶尧嘴角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下巴冲着那两个还幸存的男人略微抬了一下,“光靠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捣鬼?”秦昊微微蹙起眉头打量起那两人,在这个距离光靠着精神探查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当然,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如果你们都发现不了问题,那就请江部长出马吧,”叶尧点了点头站起身,右手在秦昊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阿尧,你……解开了?”秦昊有些担心的看着叶尧,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叶尧露出这副神情了。

“恩,是啊,当时有点失去了理智,”叶尧笑了笑肯定了秦昊的猜测,“不过我现在感觉还不错,也许早就该解开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困住自己而已。”

秦昊嘴唇微微动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叶尧手臂上轻轻拍了下,便起身帮着安全局的法医和鉴证勘察起了现场,他和叶尧认识二十多年,从来还没有见过任何事能真正难倒这位挚友,此刻叶大少需要的,只是一点安静和恢复的时间。

……

当柳冬言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脸阴郁的叶尧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模样竟显得有些疲倦,他有些忐忑的朝叶大少走了两步,试探着的问了一句,“尧哥,你知道我把你车开走了?子阳告诉你的?”

“恩,他告诉我的,”叶尧微微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这小子竟然出卖我,太不够意思了,”柳冬言有些愤愤的提高了声音抱怨了一句,开始在屋子里左顾右盼起来,“子阳他人呢,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其实柳冬言心里很清楚,叶尧这副模样绝对不会因为是自己偷开了他车这种无聊的小事,可不知道为何,柳冬言此刻心里却一阵阵无来由的恐慌,让他竟不敢直接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用这种方法想要缓和气氛。

“他走了,”叶尧依然是那副模样,阴郁的令人不安,如果是往常的他,早就该不耐烦的让柳冬言闭嘴。

“走了?回安加了?”柳冬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他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自己跑回去了?所以尧哥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是因为子阳走了,你舍不得他想他了?”

柳冬言说出这话的时候,都想咬自己的舌头,叶尧绝不可能会是因为叶子阳离开而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但此刻的他却似乎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往的叶大少是爪牙毕露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喜欢找点乐子的野兽,并没有多少伤人之意。

而现在他就仿佛收起了所有的锐气,整个人都退入了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随时准备带来最致命的伤害。也许是身为阴魂,在直觉感知方面远高于常人,柳冬言此刻心中竟对叶尧起了少许的恐惧,只有这样大呼小叫说些离谱的话,才能挥去他心中的阴霾。

“恩,他是本来打算今天回安加的,”叶尧的脸色终于出现了少许变化,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努力压制却依然无法掩饰的痛苦,“但是在刚出门不久后,就那条街边,被人枪杀了。”

“被人……枪杀了?”柳冬言像被雷劈中般愣在了当场,迅速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冲了上来,紧紧抓住叶尧的肩膀,指尖用力地几乎有些发白,此刻对叶大少那隐隐的恐惧之感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柳冬言几乎是怒视着叶尧低吼了起来,“叶尧,你别给我开这种玩笑,我们在怀宸,大白天的街上叶子阳怎么会被人枪杀?你赶紧把叶子阳给我叫出来,否则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揍人的。”

“柳冬言,你觉得我这样是像在跟你开玩笑吗?”柳冬言的力气本就远超常人,此刻情绪激动之下更是没收住,叶尧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似乎肩胛骨都要裂开,但他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叹了口气,平静的打碎了柳冬言最后的希望。

“所以……子阳,子阳,他……他真的死了?”柳冬言脸色已经变的煞白,但他依然用尽全力,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从牙缝里往外蹦,这是他最后的浮木,他期待叶尧突然露出那惯常的调侃笑容,挑着眉毛往他脑袋上轻轻的拍一下,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惩罚他大清早偷开了自己的车,而叶子阳也会笑着从外面进来,拿着啤酒告诉他自己只是出去逛了圈超市而已,一切都还是像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绝望而又期待的眼神中,叶尧点了点头,将柳冬言最后的希望彻底打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茫然的松开了抓着叶尧肩膀的双手,有些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腿软的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要不是叶尧及时扶了他一把,恐怕柳冬言此刻已经坐到了地上。

“那……对了,子阳他本来不就是你们用重生的法术让他复活在现在这具身体里的吗,”在这样的绝望中,柳冬言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叶尧的手,急切的说道,“那可以再来一次啊,把他的灵魂找到,再找一具合适的身体,不就又可以复活了吗?”

“没办法,之前那个法术本来就是拖慢轮回,他十多年前就该离开人世了,只是被硬留了下来,”叶尧摇了摇头,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苦涩,已经让人分辨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所以只要他一死,灵魂就会立刻坠入九幽,渡过忘川,没有人有办法再把他留住。”

“所以……他是真的死了,是吗,我们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柳冬言的声音颤抖的几乎连吐字都有些困难,然后在叶尧微微的颔首中,他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就好像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再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此刻柳冬言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那最为梦魇的一幕,他就像个溺水者,想要拼命的钻出水面却无能为力,想要抓住唯一的生机却被人无情的放开,想要呼吸却没有半点空气,胸闷的几乎要炸开。柳冬言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才像如梦初醒般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掉出,他下意识的想要擦拭,但泪水就如同决堤般根本阻止不了。只能徒劳无助的拼命擦着眼泪,然后流出更多的泪水,到了最后他终于彻底放弃,崩溃般的痛哭失声,颤抖着慢慢蹲下了身体。

从头至尾叶尧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坐在那儿安静的看着柳冬言,直到他崩溃大哭,叶大少才低声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将柳冬言扯到了自己身边,将他脑袋按在了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他的背上。

叶尧的动作大的甚至有些粗暴,但对柳冬言而言,却好像在水中扑腾时终于抓住的一块浮木,即便再冰冷,也是最温暖的慰藉。他头埋在叶尧肩头,放声大哭着,既是为了叶子阳,也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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