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等风来
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回响起走廊上，她警醒起来，戴上面纱，将药水重又放回了袖中。
然后她打开门窗，让肆掠的风吹散屋中的臭味，一个人就那样呆呆地坐在藤椅上，目光越过低矮的窗沿，好似是在看遥远的天，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半晌之后，殷月兮走入屋中，看着她呆怔的模样，她试探性地唤道，“夫人。”
梅华妆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你怎么来了，不是一直都在陪老鸩。”
提及老鸩，殷月兮迟疑不定地说，“鸩叔好奇怪，这几天尽给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女大当嫁，男大当娶，而且他还对我好得莫名其妙，在这里，我真是好不自在啊！”
梅华妆揉了揉疲倦的眉心，看着她说道，“你确实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是我耽误了你。”
这话似乎另有深意，殷月兮心思敏感，遂有些狐疑地问道，“夫人，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在说嫁人的事情？”
梅华妆想到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于是不再隐瞒她，直言不讳地说，“明日我领你去见一个人，你见过他，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殷月兮神色阴郁，“难道夫人想做主把我嫁出去吗？可是，我是不会愿意的。”
梅华妆哑然，印象中，她一直是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可是她也有她执拗的一面，她也会顶撞她，“……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与一少年结识，彼时我十岁有余，虽然还小，但心里就认准了他就是我托付终生的对象，后来他亲口对我许下重诺，他说等我二八，他就将我娶回家，可是在我二八的那一年，他们一家都死于沉家之手，父亲做主将我嫁给当朝权贵，我心里有他的影子，始终都不愿意嫁人，一直拖到现在，不知不觉就是个老姑娘了。”
她伤怀不已，不自觉往阴影里缩了缩。
梅华妆神情复杂，“月兮，人得往前走，往后头看，会掉下深渊的。”
殷月兮难过地说，“我如何能不知道，可是我心里总是过不去，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结果时间把一切都冲走了，唯独留下了他。”
“那么，那些冲不走的，不如就用更浓烈的颜色去掩盖吧！”
她说出了这不明意味的一句，殷月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始终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梅华妆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目光越过连绵的尘沙，落在了遥远的天边。
殷月兮见她满脸的心事重重，不禁多问了一句，“夫人，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走走，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过后就会来。”
梅华妆走出屋子，没有回头，径直离去。
殷月兮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走得太快了，还没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她的目光尽头。
她暗自想到，夫人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明明还是昨日，她如神般的冷漠，然而如今在来看她，却发现她眼底的哀伤日渐浓郁，几乎到了遮掩不住的地步。
她在为谁哀伤？她又是从何时起，由殷川最尊贵的女人跌下了神坛，变成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
好像，是从遇见那少年起吧！
那少年……她思绪顿下，恍然想到了那双魔魅的瞳子，一个激灵，打了个响亮的寒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