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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厢房内,蒙奇付手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夕阳的光滑过开的正艳的合欢,那粉嫩的丝丝花蕊仿佛镀了金,融成大片大片的云,让他恍惚看到了那年的梅雨中,她俏然立在那里期盼芙蓉盛开。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笑意,时光原是那般的悄无声息,起初那度日如年的思忆竟也在日复一日中淡了,只留下那人在心中永恒不褪。木门打开时的“吱呀”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蒙奇带着浅浅的笑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身船夫打扮得燕沛予,他轻轻挥了挥手,待私下里的人都散尽了,连子璃都拥着紫馥离开之时,才道:“坐吧。”燕沛予不曾想到他们二人也会有这般平静的相见,在微弱的光下,蒙奇是显得那么老,虽然依旧高大鬓角却已斑白,那神情之中再也无往日的犀利狡黠,如一汪温泉尽是岁月的沉淀。若论这几十年的逃亡生涯,他最该恨得就该是他吧,是他一手攻破了燕国的城池,是他辅佐齐王踏平了燕国的江山,亦是他赢得了玉缕的一颗心,可是他却从未恨过,在最最艰难危急的时刻都不曾恨过。燕沛予有些惶惶然的在椅子上坐了,顺手便将那几上的茶端起抿了一口,竟是熟悉的雨前青,微蹙的眉不禁舒展开来。

蒙奇看他神情之中有些怅然,一步说些什么,只兀自抿着茶,二人如此坐了片刻才听燕沛予道:“如今,你我当真是老了。”蒙奇听罢,翘起嘴角,眸中闪过一丝晶亮的光,缓缓道:“是呀,我们都老了,却有什么也不值得执着了,若论以往,也唯有我们二人可以一叙。”“执着?哈哈哈,好一个执着呀!”燕沛予带着些微的佩服看过去,那张虽不复往日容光,却依旧英俊凌厉的脸上只带着浅浅的笑,看着窗外所剩无几的夕阳,他的心蓦的就起了点点涟漪,蒙奇,他到底是知足了,不可谓执着,只道是知足,可他这一生又得到过什么呢?无非是握着无尽的宝藏躲藏着不计其数的暗杀,若说执着,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或许曾经站在权利的顶峰,总不能这般轻易的让与了他人,可他这一生又经历了太多的杀孽,到头来,想要珍惜些什么却发现,他们早已离去,是呀,是不值得执着,因为他早已一无所有,就连片刻的宁静都是难得的。

燕沛予从椅中起身,踱到窗前的几旁,那里正晾着一幅刚作好的墨画,远远的看着只寥寥数笔勾勒出一美妇的身姿,可燕沛予却知道,那数笔之中包含的是怎样的情意,他细细的看着那眉宇,那娇唇和眼角,该是怎样的熟悉和神情才能做得如此传神,仿若让他看到许久之前,这温顺聪敏的女子在合欢树下浅笑福身,轻呼一声:“公子。”夜完全黑了,他却能瞧见那夜色中的合欢,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合欢的馨香,过了许久许久,他终是开口道:“当年她最爱的便是合欢。”茶早已凉了,可蒙奇却恍若未觉,依旧端在手中,听了那寂寥的一句,他的手忽地一抖,几欲将那茶具掀翻,他的眸氤氲,他的声音含着点点的深沉,道:“不,怎么会只有当年呢,你不曾知道,在她的心中永远种着一株合欢,任是锦官的芙蓉开得再好,每每她也总是要闻到合欢的香气才能入眠。”听罢,那立在窗前的身影一震,有些惊愕的转过身来,蒙奇的眸穿过他的身子,望向那漫漫无际的虚空,似是叹息一般的说了一句:“不管怎样,你总是她的至亲,不管是曾经的依恋还是痛苦的伤害,她的心中始终是有你的。”

一滴泪缓缓的自燕沛予的眼角滑落,原来要这样的残忍才能证明爱的那般的深,要这样的无奈才能明白,原来爱了不该爱的人,这一世的劫到底是谁错了,是谁负了谁,玉缕,或许上天让你去的这般早总是对的,世间无奈薄情,你的一颗心怎能装得下这般多?罢了罢了,就此放开吧,抓了这些年挣了这些年,什么样的梦还能再次延续呢,不如就此放手或可得一方平静,燕沛予缓缓的走到桌前,他轻轻地举起茶杯,深深地嗅了一口那沁人的茶香,恍惚是她纤白的柔荑为他斟满,鼻尖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芬芳,可是最终他将那茶杯放下,同时放下的还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美玉,他一边向门边走着一边说道:“从此燕国便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这世间这江湖也就平静了。”蒙奇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是从未有过的怆然,他真的老了,老得这般容易动情这般容易伤怀,良久才兀自轻轻说了一声:“多谢。”

这一夜是这样的暖,紫馥赤着脚站在地上,有些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子璃,只见他席地坐在合欢树下,身前是深浅不一的一色青瓷碗,他手执一支竹筷,专心致志的演奏着,渐渐的清脆欢快的乐响传入她的耳中,竟让她有了起舞的冲动,她着了一袭单衣,便在那青石板的地面上赤脚跳了起来,徐徐的微风拂起她披散的秀发,映衬着清亮的月光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那厢,望之伴着红妆慢慢踱出,看着这月下的唯美之舞,渐渐的有些痴了。望之微微偏过头,看着入神的红妆,那雪颜在皎皎的月光下平添几分妩媚,那波光潋滟的眸子缓缓的转向自己,如深不见底的潭子像要把他吸进去一般,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浅浅一笑便拉着她屋内走去,这样的一个月色里,阿黛,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我,是不是也能放心了呢,是不是也能找到自己的温暖,是不是也能肆意紧紧的抓住?

白烛的泪缓缓滴下,烛光便飘摇起来,红妆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刻他是这么的近,清晰的可以看到他眉下的睫毛,她终于承认,她这一生都逃不开了,都要与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也是这一刻她懂得了他的执着,他的心念,他是爱自己的,只是唯有看到那个女子幸福的时候才能放纵,却忘了自己也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眸蒙上了雾一般的颜色,轻轻的呼道:“望之……”眼前的他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那从未火热过的眸子渐渐燃起一把火,灼了她的心,她道:“望之,或许我们永远都不该分开了,是不是?”他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间,灼得她微微战栗,双臂将那娇柔的身躯紧紧地揽在怀里,他低低的说道:“红妆,我负你良久,如今,你可愿做我的妻子?”

红妆有一瞬间的愕然,她轻轻地抬起头,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仿若醉了,双颊晕起轻红,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望之的心有一刻的牵扯,却在他点头的瞬间狂跳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欢快呢,他原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的,他只道自己会空空的牵念着她的好,不曾想,她竟是愿意的,愿意陪他过日复一日重复却温暖的日子,直到地老天荒。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大掌抚过那玲珑的身姿,轻轻褪去她身上的火红,略有沙哑地说道:“红妆,这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她羞涩的垂着头,深深地倚进他的怀中,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地喘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终于被他打横抱起,缓缓向床榻走去……

那厢,紫馥动情的舞着,玉臂轻展,柳腰妩媚,待觉得有些累了却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不期的却是撞进他的怀中,撞进他沉沉的眸子。子璃看着那双玉足,蓦的将她抱起,一任她惊叫一声却是将她抱到床上,道:“这样凉的地,可曾冰着?”说罢,便将那足包入掌中,任她酡红了颜面也不放手。他将她围在被中一股脑的揽在怀里,似是叹息般的说道:“怎么办呢,阿黛,我拿那你怎么办呢?”他在她的唇边印上轻轻的一吻,忽觉那娇小的身子瑟缩一下,便有些苦涩地说道:“莫要发慌,便只这样抱着可好,带你睡着了我就走。”紫馥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他唯有棱角的下颌,耳边是那叹息似的余音,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微微阖了双目倚在他的怀中,慢慢睡去,却不知那双深情的眸子久久留恋于她的眉间,终是滴下一滴泪来。若是可以,他愿用这一生所有的东西来换这一刻的永久,任何东西,包括那曾经最为诱人的天下,都抵不过这片刻的幸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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