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可不可置信，又带着些许茫然地望着自己，韩瑾心自责得厉害。可就和掀开后没有回头箭一样，这样的话说出口，又哪里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呢？
“……是在楚国的时候……不，也不全是在楚国，那时候回来迟了，其实还因为……”
想到这，韩瑾尽力让自己不去看陈可的眼睛，但却一股脑地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水瓶座的通病吧：容易“破罐子破摔”。
在丢掉节操，丢掉羞耻，丢掉什么时间、场合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后，韩瑾抱着“既然说，那就说完吧”的想法，在心里“一咬牙、一跺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咳咳，将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包括被阴阳圣绑架在内的事都交代了干净。
“……所以，我就和周芸她……”
然而就在韩瑾再一次提及“周芸”的名字的时候，却是陈可打断了韩瑾的话：“好了，小姐不用再说了。”
（怪不得……总感觉小姐回来后，哪里不一样了……）
望着韩瑾的面容，陈可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她与周芸，两女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确实……确实要比她一个丫鬟要般配呢。
陈可的心在滴血：原来小姐也确实喜欢女生……
——只是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想到这，陈可强颜欢笑的同时，默默地便要拉上自己裸露在外的衣服。
“不，小可你误会我了。”韩瑾连忙握住陈可的手，“我不是这个意……”
“那是什么意思？”
却是陈可破天荒地打断了韩瑾的话。她的语气有点冲……但刚一说出口，陈可就后悔了：她怎么能，怎么能“冲”小姐？
“……对不起。”
陈可连忙认错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小姐和芸小姐已经……她又哪来的资格？凭小姐对她好？
——小姐愿意对她一个捡来的丫鬟好，那是小姐人好，是她的福气，但却不是她自以为是，恃宠而骄的理由……只是，或许是今天，现在实在太特殊，以至于她昏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是平时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她一定会替小姐高兴，也会保守好秘密，并祝福小姐和芸小姐的吧……毕竟是芸小姐……芸小姐……
陈可尽力地想要开解自己，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捏紧：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涌上她的心头……但再怎么难受，这些心情却最终都没能，也无法转为不甘。
——刚刚明明都已经到了那一步，小姐却仍能保守本心，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她输得一败涂地，还有什么好不甘，能不甘，可以不甘的呢？
如果刚刚被小姐压在身下的是芸小姐……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吧……不，也不用这般麻烦……毕竟小姐已经和芸小姐发生过关系了……
陈可的眸子越发黯淡。
“不，小可你不用道歉。”
就在陈可即将陷入深度“自我否定”的同时，韩瑾的声音却一下子又将她给拉了回来：“都是我的错……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但小可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周芸都事先说清楚了。”
面对冲自己的陈可，完全能理解她，又自知理亏的韩瑾又怎么会生她的气？
“……和芸小姐事先说清楚？”
倒是陈可有些茫然地看着韩瑾：“小姐，你和芸小姐说什么了？”
“我告诉她……”
望着陈可的眼睛，韩瑾那句已经好几次浮上心头的话再次话到嘴边。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韩瑾终于将它说了出来：“我的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了。”
（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
陈可的心微微一跳。在意识到什么后，她的眸子微微颤了两下，眼中正黯淡下去的光泽止住……但也仅仅是止住而已。
“……陈可，我喜欢你。”
直到韩瑾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陈可方才怔怔地看着她，眼神这才有恢复常态的趋势。
“……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而就在陈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时候。
“我是说。”
见陈可望来，韩瑾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她认真地看着陈可的眼睛道：“在我心里早就住着的那个人……就是你。”
（小姐心里的人……是我？）
望着韩瑾的眼睛，陈可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她有点慌乱，有点不知所措，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突然说这个。
但韩瑾已经继续道：“可儿，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本来一直想找个合适机会告诉你，可始终没能说出口，直到先和周芸……或许你会觉得很可笑，明明说着喜欢你，却还和小芸她发生了关系。但我和周芸事先说的就是这一点……说得很清楚。”
“……芸小姐答应了？”
见韩瑾说得如此郑重、认真，陈可也相信了她的话：小姐应该没有骗她……也没必要骗她。
如果真想骗她，一直瞒着她就行了，哪需要解释这么多？
但相信小姐说的是真的是一方面，陈可却仍有点难以置信：以芸小姐的性子……能接受喜欢的人心里有别人？
“嗯嗯。”韩瑾连连点头，“小可，在这一点上，你放心，我和她说得很清楚，她也……总之，她肯定是清楚，明白的。”
（清楚，明白……但没说答应是吗？）
听着韩瑾模棱两可的话，陈可回过了点味。不过芸小姐……周芸那里怎么样是一方面，已经冷静下来的陈可，在将小姐所说的话都一一过了遍后，注意力倒是放在了另一个方面。
“……所以，芸小姐是在小姐已经告诉她，你心里有人后，她还是跟你发生关系了？”
陈可理清了思路，望向了韩瑾，也问出了一个她目前最想问的问题。
“额，她……”
韩瑾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韩瑾快速思索的时候，见她这样，陈可就已经得到了答案：确实如此。
——在小姐说心里有她的情况下，周芸还选择了和小姐发生了关系……原来如此。所以，她并不是感情的插足者，而是被插足的“失败者”……不愧是“芸小姐”。
很好。
在理清顺序，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处于什么位置后，别说现在还没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什么……陈可也不会对周芸心生愧疚。
该愧疚的人，不是她。
也不是小姐……当然，她也不会，也不可能怪小姐。
只要是小姐愿意的，那就是对的：不就是在“喜欢她”的情况下，和别人发生了关系么？
没什么。
虽说一想到小姐明明喜欢着自己，第一次却被周芸所夺走，心里就酸得，痛得似滴血，但陈可仍不断告诫着自己。
早在被小姐捡回家的那一刻，今生今世，她就不再属于自己，就是小姐的……又怎么会怪小姐？
而且，错的也不是小姐。
——小姐喜欢女人也好，就算是小姐出嫁，她也会无条件地追随小姐：既然她一切都愿意献给小姐，连通房丫头的觉悟都做好了准备，这点，她又怎么会无法接受？
更何况，究竟谁对谁错，她已经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