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青山深处 >青山深处

第六十四节 新任局长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十一局原副局长朱茂上校刚刚接任三局局长职务就对1749机务台进行“随机抽查”,这在三局上下看来,完全在意料之中。

一些职务级别极高的军官还注意到,战司办公室下发的职务交接通知特别注明了朱茂的另一个身份:“中央军委前敌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技术保障组副组长,专办101部门事务。”

林指办公室各业务组均设有若干名副组长,一般由战区对口业务部门的主官或主要负责人兼任,但不“专办XX事务”的副组长一般只是挂名,不参与林指内部实务。与仅仅挂名“技术保障组副组长”的原局长邬思维大校相比,“专办101部门事务”、属于林指核心成员的现任局长朱茂上校显然更具有含金量。

除此之外,朱茂上校在调任战司十一局副局长以前,曾先后担任总参二部某研究所研究员、总参三部C局某处处长,位列中央军委外军防务研讨会议专家顾问组,是《简氏防务周刊》眼中的中国军方情报分析界“三驾马车”之一。

如此“大神”级人物亲临,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也让人无话可说。

揣揣不安的1749机务台上尉指挥长引路在前,面色严肃的局长助理何如中校随行于旁,朱茂上校走到1749号机务台指挥长席上,稍作停顿后,缓缓侧过身,面向左边那的那面墙。

他摘下军帽,托在手中,低头肃立。

墙上从左到右,挂着三幅大尺寸黑白照片。前两张分别是总参三部直七处原副处长陈邦、处长办公室原参谋兼1747机务台原指挥长高小乐;第三张则是七人合影,除了镶嵌八一军徽的大盖帽和衔级各异的硬式肩章以外,人体其余部位均作马赛克处理,连个清晰的体形轮廓都没留下,合影照顶端有军委一号首长亲笔书写的“谍战七勇士”几个字。

默哀完毕,朱茂转回身,戴好了军帽,隔着隔音玻璃扫视台下。

“四年了。那四年里,从直七处出来的情报,凡是可能递到军委首长桌上的,都会从我和我的同事们手上过一遍。我几乎每一天都在跟他们打交道。他们的执着、他们的勇气,历历在目。地上三分钟,地下四年……”

首长发表感语的时候,稍有点职场社交经验的部下都会选择做一个忠实听众。

或许是感到上任第一天的气氛不该这么压抑,朱茂很快回归了一名局长的本份,

“指挥长!”

“到!”

“挑一个待机组,准备模拟演练。”

“是。”女上尉拿起桌上的话筒,下令道:“C6组,模拟演练准备。”

悬挂在烈士遗照上方的扬声器回答道:“C6组模拟演练准备完毕。”

上尉指挥长将话筒,双手递给朱茂。

朱茂翻了翻上的模拟演练预案大纲,下令道:“12号演练案准备。”

12号演练案的内容,是模拟敌电侦部门,使用我军制式电台对指定的我军野战电台进行诱骗式呼叫。旨在检验该台的野战反侦测能力,并将检验结果和整改建议,呈报相关的通信管理部门。

“12号演练案准备完毕。”扬声器回答。

朱茂接过上尉递来的呼号表,报号道:“呼号K4465。”

“呼号K4465,收到………”

两分钟后,扬声器里再次回答:“呼号K4465,78122部队司6台。无回应。”

“呼号T3598。”朱茂继续报号。

“呼号T3598,收到……呼号K4465,78594部队27分队3台。对方回电……‘放马过来’。”

听到扬声器里的回答,上尉“扑哧”一下笑出声。

“查一下。”朱茂面无表情。

局长助理何如中校在战区信息系统里查询后,很快给出结果:“这个台,隶属于CB师IE团……据目前最新战报,位置在花莲市区内。朱局,这是个‘沦陷台’。”

何如中校闪烁的目光中,似有求情之意。

“沦陷台”是指现实中已被敌侦部门侦获并锁定的电台,而在信息化条件下的战场上,锁定往往意识着消灭——唯一问题只是早晚而已。

“就算是沦陷台,也不能违反战场通信纪律。”朱茂面无表情,“如实记录,报通信部门吧。”

“是。”何如并未坚持。

朱茂放下呼号表,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又报了一个,“呼号D6078。”

“呼号D6078收到……”还不到两分钟,扬声器里的声音很快就回答道:“呼号D6078不存在。”

女上尉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拿起呼号表,快速翻查过两遍,表情笃定地解释道:“这个呼号的确不存在,首长。”

“再好好查查!”何如面色不悦道:“朱局不可能记错。”

女上尉再次查询后,想了想,“确定不存在。首长,呼号D6078会不会是‘二类电台’?”

“呼号不存在”的电台有两类:一、呼号有误;二、呼号正确,但因为职权限制,未列入呼号表。

呼号表不会有错,因为三局用于模拟演练的呼号表与战司信息化部实际使用的呼号表直接就是同一份。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

在岛内活动的我军电台,并不仅限于战区机关及各级部队所属。譬如林指101部门、总参二部“红蜘蛛”部队、二炮驻台某观测站、统战部W字号部门等等这些单位的电台,就不是战司信息化部及三局所能接触的。从技术上讲,八司三局有能力侦测这类电台,但从纪律上讲,私自侦测这类电台的后果就是上军事法庭。

“是我看错了。”

朱茂笑了笑。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呼号队列中停下来,点了点“78594部队司3台”(CB师司令部3号总机)所对应的呼号——“D6018”。

“D6018”、“D6078”,一字之差。

确实是首长看错了。局长助理与机务台指挥长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其实朱茂没有记错呼号。

三个小时以前,战区副参谋长王达明亲临101部门,要求朱茂亲自上机,向呼号为“D6078”的电台拍发了一份密电:

“杨:21时59分整会同副参谋长肖、林指特使木,准时开启特使所携之555号密令。林、王、伍。虎日。”

从内容上看,该电由林兰、王小平、伍用友三人联名签署,指定CB师代理师长杨希山接收,即表明该电是战区司令部下达给作战部队即CB师的正式命令。

按一般惯例,此类电文应由战区通信部门拍发。但是从原则上讲,在特殊情况需要时,只要收发双方事先约定,或在电文内容中明确注明转发关系,那么借用其它渠道收发电文并不违反通信纪律。在实际操作中,的确也有过部队因为电台损坏或出于避开敌台侦测需要而借用其它通信渠道拍发电文的先例。作为战区首长指定的命令转达人,战区副参谋长王达明当然有权力决定用何种渠道向作战部队转达命令。

问题就出在这里。

王达明提供的电台呼号“D6078”其实并不属于CB师,但虎日密电仍然明确了收报人是“杨”,而未注明转发关系。

即使最终,CB师通过其它渠道收到虎日密电,也会以收发程序不符合通信纪律为由拒绝执行。也就是说,这份不具备合法效力的密电根本没有情报价值。

不,它有价值!

它唯一的价值就是充当诱饵。

“局长,接下来要抽查哪个部门?”

“回局里。”朱茂打消了继续抽查的念头。

“那,我马上通知各部门主官到本部会议室集合。”

“先问问王副参谋长,他有没有空。”

“呃.......亏得您提醒。”何如拍了拍脑袋。

王达明作为第八战区司令部分管情报工作的副参谋长,是战司二部、三局、十一局等二级部局的工作汇报对象。虽然“战时一切从简”,战司机关没有派人下来主持任免职命令宣读大会,而是通知朱茂、邬思维二人自行交接,但局长上任第一天召开的局务会议,怎么也得邀请上级分管领导露露脸,讲讲几句精诚团结、继往开来之类的话。至于王达明自己要不要“从简”,那就另当别论了。

去车库路上,二人再没有交谈。

战区三局侦听中心虽然设在台北警备区总部大楼内,但两单位之间是严格隔离的,除了之前那位老兵驻守的“消防通道”以外,再没有第二条通道直接相联。在这幢大楼里,三局不但拥有独立的工作区、独立的地下车库,还有总参直属某工程旅在原宪兵指挥部地下交通设施基础上进行改造,专门为三局隔出来的独立车道。车道出口开在距离警备区总部大楼足有五百多米的一个豪华小区。

这个小区是2010年台北花博会结束后在重新开放的花博公园附近整理修建的,由于风景优美,加上地处银行证券中心区,离宪兵司令部和台北市政府也很近,所以住户多为豪商。但这些豪商早在战争还没爆发但胎毒当局正式实施公投那天起就陆续迁离。

用不了几分钟,挂着台北公安总局交警牌照的四驱越野车,很快从地下车道里钻出来。

目视窗外豁然开朗的夜色,和后视镜里齐刷刷退去的空房间,朱茂不由想起总参二部特勤局某中校发表在《台北晚报》上的一则散文。

那位曾于战争初期空投到花博公园广场的中校,署名“最爱溪”,在散文中如是写道:“我在南国鲜阳般的别墅里,找到北方寒夜一样孤独的冰箱。冰箱里有我喜欢的小百威,保质期比‘公投’还长。主人不在,我放下一张人民币,替我受伤的战友拿走两罐红牛......”

“车上有水吗?”朱茂突然说。

“没瓶装的。”何如将搭在档杆上的手抬起来,碰了碰副驾位手套箱,面带歉意,“不介意的话。”

朱茂掏了掏。

这是个普通不过的旅行水杯,泡黄的透明杯壁上,印有“南京军区铁人三项银奖”字样。

旋开杯盖,喝了几大口。

朱茂说:“汽油都很难运过来,谁还顾得上瓶装水。”

“所以只能折腾档杆了。”何如笑了笑。

朱茂这才注意到,虽然道路七拐八弯,上下起伏,但转速表指针基本上稳定在1500RPM左右,行车电脑显示的平均油耗低至8L/KM。如果不看何如的手,根本察觉不到他经常换档。

“调机关多久了?”朱茂。

“去年,部队奉命向确山(注:济南军区合同战术训练基地)机动的时候。路走到一半,碰上运实弹的车队,然后演习变成实战动员,绕道青岛港,装载上船。我在船舱里整整呆了二十九天零三个小时。上船时是南京军区特战旅电抗营长,下船后变成第八战区三局局长助理。我勒个去。以后想再混个二等功都难了。”

/附注:军区大比武获奖者,一般授予三等功,个别特别突出的授予二等功。/

朱茂将水杯放回原处,轻描淡写道:“战场上二等功,未死即残。”

“大哥,这话算扰乱军心不?”

朱茂哈哈大笑。

“不错,小伙子。”

朱茂抬手看了看表,对这位小他一轮年纪却只少颗星的后辈,继续说道:

“从认识我到现在还不到一小时呢,就混熟了。”

“您......批评得对。”

“不是批评,别多想。该严肃的时候滴水不漏,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抓住机会,敢开玩笑。当年我要有你的脑子和胆识,也不至于折腾到现.......”

何如突然踩下刹车。

他不是一脚踩死,而是有预见性地逐步加力,但强大的惯性仍然使得朱茂的双手按到手套箱上。可就在车子快要停住时,他却松开了刹车,依靠发动机怠速继续保持着行进状态。

何如并不解释,只是将换完1档的右手移到腰间,掏出手枪。接着拇指一扳,打开保险。

“先别动!”

何如的声音很小,小到嘴唇看来根本没动但又足以发出声音。

朱茂即刻定住已经弯下一半的腰。

按战时有关规定,情报部门特勤用车应随车配备一支*,放置在副驾位座椅底部,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不知道何如发现了什么情况,但一个情报部门主官该有的战备意识,朱茂还是有的。他刚才想做的,就是取出这支05式*。

何如不让动,朱茂果然没再动。

因为车子已经停到了临时哨卡前。

临时哨卡上有六人。

年轻督察、胖子警长、高个警员、长脸警员、女警员。

即使没记住公安部台北总局(又称台北军管会公安厅)发给部队的PTU援台协勤须知,何如也看过电影《PTU》,知道除了那名督察以外,其余四人是PTU标准的街头分段编组。

香港警务人员大致分为督察(含)以上和员佐级两大类,督察(含)以上要求至少大学学历,员佐级则只要求高中学历。员佐级又分为警署警长、警长、高级警员、警员四等,和督察(含)以上人员一样,都在警校受过至少半年的正规化、系统化培训,都是具有行政执法的正式编制人员。而在内地,高中学历者顶多能当个合同警,连《人民警察证》都没有,更别提行政执法权了。考虑到香港警队体制特殊性和战区实际需要,中央在征调港警入台时还特地下文,从法理上明确了援台港警员佐级人员的在台执法权。

简而言之,即使没有督察以上人员在场,这个完全由员佐级人员组成的四人分段小组也可以独立执法。

真正让何如发现问题的,不是督察插手分段指挥,而是这位年轻的督察居然.......

居然吸烟!

站在哨卡前吸烟!

香港警队是否禁止执勤时吸烟,何如不得而知,但至少在电影里和开战以来超过半年时间的现实世界中,何如从来没见过。

“上校。请熄火下窗、接受例行巡检,或出示免检手续。谢谢配合。”

向前盘问的是高个警员。从步行向前到敬礼发话,每个步骤都非常标准。

在何如沉默的侧脸的暗示下,朱茂故作镇定地回了个军礼,亮出通行证。

“一路顺风。上校。”

高个警员只瞅了眼,并朝坐在临时设障物前的长脸警员挥挥手,示意放行。

长脸警员感觉很困的样子,慢吞吞直起腰,双手抓住开启握把,拉了一下.....两下......尴尬地回头报之一笑,继续使力......

就在这时候,此前毫无存在感的胖子警长有意无意地,往车尾踱去。

“我见过你。”何如突然说。

在高个警员看似茫然目光的注视下,何如翘起右手食指,隔空点了点三米开外,和女警员站在一起的年轻督察。

那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从车里看过去,年轻督察的身体正好挡住女警员的左半身。

“长官?”女警员用挡住何如视线的那只手,点了点年轻督察的背。

年轻督察“哦”一声,像是昨晚比高个警员睡得更晚一样,半响才回过神来。他随手把烟一扔,敬了个礼道:

“台北公安总局巡特四支队,督察郑明威。”

“知道。”何如笑着说,“真人可比报纸上的照片帅。那次围剿敌特行动,你得了个一等功。”

“过奖了。”说这话时,督察郑明威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何如用眼角余光观察的后视镜里,胖子警长继续悠哉悠哉地踱到车尾,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扶膝,蹲下身去。

“地上有油渍。”胖子警长喊了一声。

“不会吧?我看看。”

何如右手一拧车钥匙,关闭引擎,左手拉开车门扣,正要下车。

嘭!

子弹出膛。(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夸梅布朗的新生绝色上司爱上我武道神尊宝贝,别哭!风云六扇门御魂者传奇绯色超能相师二度惊悚对不起,我不想再辜负